敌军显然不打算给予荒石镇任何喘息之机。
裂蹄峡谷的失利和先锋部队的覆灭似乎并未动摇他们核心指挥层的决心,反而像是激起了某种更冷酷的杀意。集结在镇外的庞大军队开始了有节奏、多层次的压迫性进攻。数队装备相对精良、手持大盾的重装步兵结成紧密的龟甲阵,在零散箭矢的射击下稳步向城墙推进,吸引和消耗守军的远程火力。同时,那些简易投石机在敌方工兵的熟练操作下,持续将燃烧的石块和内部填充了腐蚀性炼金物质的陶罐抛向结界,每一次命中都让那层光罩剧烈痉挛,涟漪的中心呈现被“污染”的暗斑。
真正致命的,是那三头战争巨兽的行动。它们不再一起缓慢推进,而是在远程火力和步兵阵线的掩护下,开始分头冲击城墙的不同段落。其中两头分别转向东、西两侧城墙,用庞大的身躯和污浊的吐息集中攻击某一段落,试图在结界的整体防御上打开缺口。而最中间、也是体型最为庞大狰狞的那一头,赤红的双目死死锁定了荒石镇最为坚固、却也象征意义最重的北门主城墙。
这头战争兽迈着令大地呻吟的步伐,无视了从城头倾泻而下的、比之前更加密集的箭雨和偶尔命中的弩炮石弹。箭矢撞击在它厚重角质层上叮当作响,纷纷弹开,少数能够穿透缝隙的,也被那些嵌在关节、闪烁着不祥暗红光芒的晶石所阻,或是被晶石周围涌动的、粘稠如沥青的暗红能量腐蚀、偏转。它径直来到北门下,如同移动的山峦,将庞大身躯的阴影投在了包铁的巨大门扉和上方守军的脸上。
然后,它微微后仰蓄力,覆盖着层层角质、如同攻城锤般粗壮的脖颈和头颅,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狠狠撞向城门!
“咚——!!!”
沉闷如地底惊雷的巨响,并非来自城门本身——结界的光罩在北门段剧烈内凹,承受了绝大部分冲击力,发出不堪重负的、仿佛千百面玻璃同时碎裂的尖啸。城门后加固的横梁和顶门柱发出吱呀呻吟,门板上方的砖石簌簌落下尘土。城楼上的守军被这一撞震得立足不稳,几个靠近垛口的士兵甚至摔倒在地。
“稳住!瞄准它的眼睛!矮人弩炮,打它撞门的肩膀!”阿尔德里克·斯通的吼声在震颤的城楼上响起,压过了士兵们短暂的惊呼。他看得分明,结界在这一击下明显黯淡了许多,光罩上被撞击点甚至出现了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能量裂痕,虽然正在缓慢修复,但速度远不及承受下一次冲击。
那头战争兽似乎对未能一击破门感到烦躁,它赤红的双眼凶光更盛,发出一声低沉如无数岩石摩擦的咆哮,污浊的暗红能量在它喉咙深处汇聚,准备再次撞击,并很可能伴随更具侵蚀性的吐息。
就在这时,一阵清越、高亢、带着难以言喻穿透力的锐鸣,自城楼后方冲天而起!
那声音并非成年狮鹫足以震慑百兽的雄浑咆哮,而是属于雏鸟的、却已初具撕裂云霄气势的初啼!只见一道青金色的影子,略显笨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从城楼后方某处屋檐下奋力跃出,双翼急速拍打,在空中划出一道不甚平稳、却足够抵达战争兽头颅高度的弧线——正是破壳仅数日的幼年狮鹫“苍穹”!它体型尚小,背负着全套盔甲的阿尔德里克显然不可能,但它背上此刻空无一物。
阿尔德里克在苍穹发出啼鸣的瞬间,便感到怀中那份精神链接传来无比清晰的、混合着愤怒、守护欲和请战意愿的灼热脉冲。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时间去惊讶或担忧幼崽为何能如此快掌握滑翔。在苍穹掠过头顶、飞向战争兽的刹那,阿尔德里克猛地一脚踏上垛口边缘,全身的力量与斗气轰然爆发,整个人如同投石机抛出的巨石,朝着下方战争兽的头颅方向纵身跃下!
这不是自杀。就在他跃出城墙的瞬间,滑翔到他下方的苍穹奋力调整角度,阿尔德里克精准地、如同演练过一般,落在了幼狮鹫尚且稚嫩却足够宽阔的背脊上。苍穹被这重量压得向下一沉,发出吃力的鸣叫,但滑翔的轨迹也因此获得了新的动力与方向,如同离弦之箭,载着阿尔德里克直扑战争兽那正准备再次撞击的狰狞头颅。
苍穹的尖啸声在俯冲中越发高亢、纯粹,那声音中似乎蕴含着某种与生俱来的、针对混乱与邪恶力量的净化特性。战争兽喉咙深处汇聚的暗红吐息光芒,在这清越啼鸣的穿透下,竟然出现了瞬间的紊乱和不稳定,它赤红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拟人化的、被冒犯的暴怒。
“畜生!此路不通!”
阿尔德里克的咆哮与苍穹的啼鸣交织在一起。他身在半空,全身肌肉贲张,将所有的力量、毕生锤炼的武技、以及在荒石镇重拾的守护信念,尽数灌注于左臂紧握的巨盾“不屈壁垒·山岳”之中。盾面厚重的金属在斗气与意志的冲刷下,竟然泛起一层沉凝如大地本身的土黄色光芒,盾牌边缘甚至隐约浮现出与脚下城墙相连的、虚幻的岩石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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