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兽在净化之火中化为冲天光柱与飘散灰烬的景象,如同神只掷下的判决之槌,重重砸在战场每一个目睹者的灵魂之上。
那短暂到令人心脏停跳的死寂,持续了不到三次呼吸。
最先崩溃的,是那些簇拥在陨落巨兽脚边、铠甲上还沾着同伴或自己鲜血的敌军步兵。他们脸上混合着疲惫、狂热与残忍的表情,在巨兽身躯开始向内塌陷的瞬间,先是被茫然吞噬,瞳孔放大,映照着那净化之火奇异的金白色光芒。紧接着,茫然被更原始的东西取代——那是目睹不可理解、不可战胜之力时,从脊椎窜上后脑的刺骨寒意。
“它……它被烧光了……”
“魔鬼……他们召唤了光明的魔鬼!”
“逃啊!快离开这地方——!”
第一声变了调的尖叫像是扯断了某种无形的锁链。佣兵们丢下手中磨损的剑刃和开裂的木盾,仿佛那些东西突然变得滚烫。混沌信徒眼中那层不祥的血色光芒如同风中的烛火般摇曳、熄灭,只剩下眼白处扩张的血丝和惨白的脸孔。就连那些被混沌能量强行驱使、涎水横流的变异兽,在失去高阶混沌造物的威压压制后,也发出了混杂着解脱与恐惧的呜咽,转身用畸形的肢体扒拉着泥土,争先恐后地向后方黑暗处逃窜。
溃退,并非开始,而是爆发。
不是有序的后撤,而是雪崩般的、自相践踏的崩溃。士兵们推搡着、咒骂着、哭喊着,只为了离那座城墙、离那些从城门和城墙缺口涌出的、如同死神镰刀般的追击者更远一些。
“开城门!所有预备队,出城追击!”阿尔德里克·斯通的声音如同破晓时分的钟鸣,穿透了战场上空的喧嚣与混乱。他左肩的伤口在之前的牵制战斗中崩裂,鲜血浸透了内衬的棉甲,但他高大的身躯挺立如初,右手高举的战锤指向溃逃的敌军洪流。“追击至裂蹄峡谷谷口!驱散他们,不准重整!”
沉重的城门再次洞开,更多养精蓄锐的荒石镇守军、涌泉林精灵弓箭手、圣山部落战士,如同开闸的洪流般涌出,甚至还有一小队由格伦德尔·石臂亲自带领、扛着沉重工具和备用零件的矮人工兵,他们的首要任务是抢救那台冒着烟的“熔炉之证”。这支混合部队如同经过溪流梳理的洪水,虽汹涌却带着秩序,迅速在城外展开,化为数股致命的追猎箭头。
“为了家园!撕碎他们!”血爪发出震耳欲聋的战吼,这位圣山符文兽人部落的勇士,如同找回猎场节奏的头狼,挥舞着他那柄巨大的双刃战斧,率先冲向溃兵最密集的区域。他身后,数十名最精锐的兽人战士发出狂野的应和,图腾纹身在奔跑中亮起猩红的光芒,他们的冲锋不是为了阵型,而是为了最原始、最暴烈的杀戮与驱赶。战斧、重锤、钉头棒砸入混乱的人群,血肉横飞,惨嚎四起,将本就脆弱的溃退阵型彻底搅成一锅血腥的烂粥。
城墙之上,奥萝拉·青叶冰冷的目光扫过战场。这位涌泉林守护卫队的分队长,此刻成为了溃兵指挥官的噩梦。她的长弓每一次嗡鸣,都有一支箭矢如同拥有生命般,穿过混乱的人群间隙,精准地钉入某个仍在试图呼喝、组织抵抗的小头目,或是身披独特铠甲、疑似混沌法师的咽喉或眼眶。精灵射手的箭矢从不浪费,每一次离弦都伴随着一名敌军基层指挥的陨落,使得溃退的混乱愈发不可收拾。
阴影之中,塔克·夜影如同无声的鬼魅。他的目标不是普通的溃兵,而是那些在混乱中依旧保持冷静、试图收拢部队的军官,或是身上散发出较强混沌能量波动的棘手角色。“余烬之击”在他手中化为收割生命的阴影之牙,每一次从烟尘中闪现,都伴随着一道飙射的血箭和一声戛然而止的闷哼。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持续的心理压迫,让溃兵中的强者也不敢轻易暴露自己。
而在追击洪流的侧翼,一道灼目的金色轨迹正以惊人的速度掠过布满车辙与尸骸的焦土。
奥里克·苔原的身体低伏,几乎与“山心”起伏的背脊融为一体。幼狮的成长速度令人咋舌,肩高已接近壮硕的公牛,流线型的肌肉在金色皮毛下滚动,每一次蹬地都爆发出强大的推进力,载着背上的骑手在崎岖地面上如履平地。奥里克没有参与直接的砍杀,他紧闭双眼,呼吸与“山心”奔跑的节奏同步,精神则通过“万兽法杖”顶端的灵魂宝石,与天空中的“锐目”、侧翼伴随的“灰影”紧密相连。然后,他将那份源自北地血脉与白狮传承的“野性威压”,不再加以精细约束,而是如同潮汐般向着溃逃方向扩散开去。
这股无形的威压并非纯粹的恐惧冲击,它更复杂,夹杂着荒原的凛冽、顶级掠食者的冰冷注视、以及某种古老守护力量的威严宣告。溃逃中的敌军被这股气息扫过,许多人猛地一颤,仿佛瞬间被浸入冰水,腿肚子转筋,奔跑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踉跄、变慢。他们惊恐地回头,往往只瞥见一道高速逼近的金色巨影,和那双在晨光中灼灼发亮、仿佛能看穿灵魂的野性眼眸。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许多人哭爹喊娘,丢盔弃甲,只求离那双眼睛远一些,再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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