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明我们不仅在分享秘密情报，也在关注公开态势，并愿意在他面临多重压力时，传递我们的观察。”德索莱特理解了埃莉诺的意图，“这能进一步巩固之前匿名情报带来的潜在信任，同时不暴露我们就是匿名情报的来源。即便大公对布雷克伯爵之事已有警觉，这种提醒也能强化他的判断。”
“需要把握分寸。”阿尔德里克提醒，“不能显得我们在指手画脚，或者试图影响北境内部事务。基调应是‘基于共同面临的威胁，我们注意到以下动态，供您参考决策’。”
埃莉诺点头：“我会起草文函，语气保持尊重与客观，仅陈述已知事实及其可能导致的后果分析，不作任何具体建议。由塔克安排，通过最安全的、与之前匿名情报完全剥离的渠道，送达北境大公本人。”
决策很快形成。埃莉诺的效率极高，一个标准时程后，一份措辞严谨、逻辑清晰的分析摘要便已草拟完毕并加密。塔克将其纳入“影网”另一条独立运作的传递链。
信使在夜色中出发，带着荒石镇对北方邻居更深一层的、谨慎的关切。
回信来得比预想中快。仅仅隔了两日，同样是利用安全的夜间渠道，一份盖有北境大公简洁纹章——交叉的战斧与冰凌——的密信，被送到了德索莱特手中。信纸是北地特有的厚实莎草纸，带着淡淡的松烟气息。
德索莱特在镇政厅自己的办公室内，与埃莉诺一同拆阅。信的内容同样简洁，但信息量十足：
“致荒石镇领主德索莱特·卡斯尔阁下，”
“来函收悉，感谢贵方对北境局势的关注与及时提醒。所述动态，与吾方所察大致吻合。王国中枢近日举措，确令人深感忧虑。北方边境之压力，非虚言恫吓，吾麾下将士已有流血牺牲。内忧外患之际，宵小之辈蠢蠢欲动，亦在预料之中。”
“吾已决定，于近日，于北风城召集麾下主要封臣及将领，举行北境军事会议。会议将正式通报北方威胁详情，统筹防御部署，审议内部防务，并商讨应对王国近期政令之策。任何心怀异志者，届时当无所遁形。”
“贵方前次所示某些‘匿名关切’，吾已悉知，并正在查证。望贵方继续保境安民，若有确凿之余波涉及双方边境，望能及时通传。”
“此致。威廉·斯托姆”
信末是北境大公刚劲的签名和清晰的冰凌战斧纹章烙痕。
德索莱特与埃莉诺对视一眼。信中没有提及“布雷克伯爵”之名，但“匿名关切”显然指代他们之前送去的情报。“正在查证”表明大公已经行动。“心怀异志者，届时当无所遁形”，则显示了这位以强硬着称的北境统治者，决定以召开正式军事会议的方式，在全体封臣面前直面问题，要么逼出叛徒，要么统一内部意志。
“他要摊牌了，或者至少，搭建一个摊牌的舞台。”埃莉诺轻声道，“在军事会议上，面对北方蛮族威胁的实情和王国掣肘的现实，任何反对加强战备、或者与敌人往来过密的封臣，都会承受巨大的压力。这是一个高风险但可能高效率的清洗和整合机会。”
“也意味着，北境内部的矛盾，可能会在霜月初加速爆发。”德索莱特将信纸仔细折好，“无论结果如何，北风城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都会成为风暴眼。我们和摄政王、卡斯尔家族的目光，都会聚焦在那里。”
他将信递给埃莉诺归档：“我们的提醒，他收到了，并且做出了他的回应和决策。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继续加强我们自己的防御，同时密切关注北风城会议的动向，以及……我们周边那些‘邻居’的军队，会不会因为北境的变数，而有新的动作。”
无声的绞索已在北境悄然套紧，而握紧绞索两端的力量，也在黑暗中蓄势待发。荒石镇如同暴风边缘的礁石，既要承受风浪的直接拍击，也需警惕从更遥远海域席卷而来的、可能改变一切的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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