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榜制度立成之日,香监门前熙来攘往,香吏往来奔走,榜上之名犹如金线,谁能入榜,谁便能入内廷香局核心。
香榜初稿设三榜:
上榜三名,为江枝钦定,享主香同议之权;
中榜五名,可执调香半权,需送香司备案;
试榜八名,暂列香案,观后月之绩效晋降。
榜出之后,香监中诸多旧吏皆争相“榜试”,连礼监派系亦有人悄然投帖求入。
整个香界,仿佛重新燃起了争权逐香之火。
……
但,正当香榜风头正劲之际,宫中却暗波四起。
三桩暗事,几乎同日而来。
一、贵妃密策,欲夺香榜骨干
香榜上榜第一人,名为杜姝明,年不过二十,香艺天赋极高,五年前便入香监为小吏,被江枝一手提拔,曾三次配香救急宫宴,声望渐起。
而今她荣登香榜首位,被封为“副榜监”,与江枝并肩主持香榜。
此人却有一层隐秘背景——她的母亲,是苏贵妃身边旧宫女,早年被配出宫,后归于北地某户贵族家中为内婢。
贵妃早知此人出身,偏未曾明言。
直至今日,她亲遣心腹前往香监外,送去一封密函与一串簪花银钿。
函中只一句:
“旧香犹在,今人可归。”
杜姝明接过函时,面无表情,只将银钿一一掰断,丢入香火中。
但——她心头,却动了。
她曾敬江枝,但如今,她也想——成为第二个江枝。
贵妃不是不知道江枝的坚硬,却想从她“最信之人”处动手。
香榜方立,根基未稳,若榜中之人出叛——再坚的制度,也成空架。
……
二、礼监密奏,攻其“越制犯律”
香榜虽被册令承认,但仍为“临时之制”。
江枝借御前之机设“评榜官”一职,虽合法,却未经六律议稿。
礼监三署乘机写下密奏,称:
“香监一女,不循六律自设官职,虽得摄政承裁,亦属私权越限。”
“若香榜得立香后、得评宫香,其后岂不更专?”
“请王上设官审榜,以收其权,归之六律。”
此奏未呈江枝,而是直接送入天玺宫,意图暗中递刀。
……
摄政王萧御临得此密奏,只扫一眼,便合卷而笑:
“果然按捺不住了。”
“江枝,你步得太快,快得——惹了满朝眼。”
……
三、朝议设“香后”,以虚锁实
就在江枝未察之时,内廷忽起“设香后”之议。
此议由宗司提出,名义为:
“主香司虽为监官,然久居女权之上,不符律名。”
“请改设一香后之位,居香监之上,为香权之尊。”
“由内廷裁定,其名可传于后世,以昭典制之重。”
这看似尊荣,实则圈套:
香后之位不实授政令,仅具象征性;
主香司则变为属官,由“定香”之权,转为“执香”之权;
一旦江枝应允,即被剥去行政实权,困于礼制象牙塔中。
……
消息传至香监时,江枝正亲书“秋月香榜”。
掌记来报后,声音都有些发颤:“主上……朝中真要设香后?”
“若册后而空权,您……可还愿守香榜之实?”
江枝写字未停,只问了一句:
“你看他们,为何急着封我为‘后’?”
掌记茫然。
江枝冷笑:
“因我尚未跪。”
“他们封我为‘后’,不是封我为神。”
“是想将我困为香监的——吉祥物。”
“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
“我不是来做吉祥的。”
“我是来——掀香案的。”
……
夜落香司,江枝独立窗前,望月沉思。
杜姝明来请晚课,却迟迟不进。
江枝道:“你母亲的事,我早知。”
“你若想投苏氏,我不拦。”
“但我只问一句:你调的那道‘南枝霜香’,是否你心中所愿?”
杜姝明惊骇抬头,声音几乎哽住:“主上您……”
江枝转身,眼神清冷如雪:
“你心中若还有香——便别弃香榜。”
“贵妃能给你一身荣宠,我却能给你一句话。”
“你若不负香,我便——不负你。”
杜姝明跪地痛哭,连称不敢。
……
次日,摄政王召见江枝于天玺宫偏殿。
他未绕话,开门见山:
“你香榜太盛,朝中不安。”
“本王可替你设香后之位,你可安心监中,不再涉权。”
“此为赏,也是束。”
江枝答得轻:
“多谢王上赏我‘香后’,但——”
“臣不愿做香后。”
“臣愿为香监。”
“后,是牌位;监,是刀笔。”
“臣生来不配香炉,却敢执笔。”
“臣,只愿做那管写香律的——笔。”
摄政王凝视她良久,忽而低笑一声:
“你果然疯。”
“可这疯,甚合我意。”
他挥手收起香后册稿,将之焚于烛火。
“那你,便继续做你的‘香监’。”
“让这香榜,再热些。”
“也让朝中——更怕你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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