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圈:“‘两署相保’换成‘三次复核签注’,每季度联合复盘,签名可以,签权不行。”
杜姝明迟疑:“文昭此人不争不抢,笔却狠。主上,您不留余地?”
“留。”江枝淡淡,“留在刀背上。”
夜阑匆匆入内,压着声:“主上,贵妃那边……放了风,说明日‘香宴小试’,要请**‘拟良人’**与您同席,称‘香主不能无主’。”他咬牙,“这是逼您就范。”
江枝在案角轻轻一顿,笑意凉薄:“谁?”
夜阑道:“礼监右谏之子,方入翰林,名声尚可。”
“名声可,骨头软。”江枝抬眸,“他们要给我塞个枕头,好让我的刀不硌他们的心。——好,明日我也请一个人。”
“谁?”
“香评官,夜阑。”她看一眼他,“你替我坐那‘拟良人’的位置。”
夜阑猛地红了耳根:“我……我不配。”
“你坐的是一个名分,不是婚席。”江枝冷冷一笑,“**我要他们知道,我‘名分’不从人,从制。**谁能守住制,谁就配坐在我旁边。坐得稳——是你的本事;坐不稳,摔下去——也是你的命。”
杜姝明屏住呼吸:“主上这招——会不会太凌厉?”
“宫里不怕凌厉,只怕你半真半假。”江枝翻过一页,“明日我只做一件事:把‘香主不能无主’这口锅,扣回他们自己头上。”
次日,凝妆殿小宴。
席设双主位,左席空着,摆着一枚金线席牌——“拟良人”。
贵妃着绛衣而来,笑意温柔:“江香首,昨夜风寒未歇,本宫特设温席,免得你一身清气冻坏了骨头。”
江枝拱手:“承情。”她坐右席,目光掠过左席空牌,淡淡道,“此位留给谁?”
贵妃:“自然是你未来的‘所归’。”她转向殿门,“请——”
帘侧一动,礼监右谏之子束发入内,俊秀温声,刚行礼——忽被一只手拦住。夜阑从另一侧踏入,黑衣素冠,捧着一卷香评册,直接把那张金线席牌翻过来,正面重新题字:
“香评官·夜阑(代坐)”
殿上一静。贵妃笑容凝住:“这位,是哪门子‘所归’?”
江枝捧盏,语气清凌:“**香主之所归,在香,不在人。**今日是‘香宴小试’,**我请‘香评官’坐我左侧。**若贵妃坚持‘人主’,可另设婚席,别占制席。”
礼监右谏之子脸上红白一阵,想开口,被江枝一句话压回去:“公子请坐客位,我怕你坐主位——日后腿软。”
贵妃眼神一沉:“江香首,你这般挑衅,是把祖制不放在眼里?”
江枝笑:“祖制在我心上,某些人的手——脏。我替祖制擦亮,不是替你们抹黑。”
“放肆——”顾长谦拍案。
江枝把杯放下的那一下,很轻:“香评在此,谁的香先上,谁的脸先丢,随意。”
贵妃眸光寒到极处,轻拍香案:“上‘流苏半夏’!”
香起如丝,前调甜,后段寡淡。夜阑看了一眼,落笔两字:“浅、虚。”
贵妃笑容裂了一道缝。
江枝抬指,掌香女上前,呈“霜骨沉心(秋宴改方)”。夜阑未尝,先看火——低声:“收火控得稳。”再落评:“清、沉、准。”两枚评印连下,殿中香气一转,贵妃那支被压得无处躲藏。
贵妃忽地轻叩案面,慢声:“江香首,论‘香’,你伤我一成;论‘名’,你一身贱骨,伤的是朝纲九成。”
江枝笑容渐冷,低低吐字:“**我这块贱骨,刻着的是你们不敢刻的规矩。**贵妃若嫌碍眼,不妨闭眼。”
她侧首看夜阑:“再评一条——‘祖制可否收女官为法?’”
夜阑不慌不忙写下:“可。祖制重法不重性,香在法内,故可。”
贵妃终于失了耐:“一个奴籍小子,也敢写法?”
江枝淡声:“**法是用来写的,不是用来吓唬人的。**再说——他是我的人,你若真不服,来香监考他一场,赢了我把印给你;输了,别在我案前撒娇。”
殿内空气“咔”的一声,仿佛有人心头裂了口子。贵妃指尖发抖,笑意冷得发白:“好——很好。”
小宴散后,暮色压城。
江枝回香监不久,杜姝明惊惶奔入:“主上,出事了!——有人在外朝通衢贴出**‘香首夜会拟良人’**的污书,还说您‘以奴为主’,败坏风化!”
夜阑脸色一寒:“属下这就去撕——”
“别碰。”江枝拦住,眸色沉下去,“让它贴着。越脏的水,越适合当众洗。”
她转笔,刷刷写下两道请帖:
一封递典香议署:请三日后设“明香听事”,公开质询“香主无主”之议;
一封递天玺宫:请摄政王临听,并同意“听事”时香监公开两项旧案:一为“副榜并行”的私印往来,一为“乙酉香诬”的残页再验。
杜姝明倒吸一口气:“主上——这就开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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