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乾清宫内,檀炉初燃。御案上摊着未批完的折子,殿外金水河面泛着淡金色的晨光,静得像一幅画。
江枝被内侍领进殿时,皇帝正随意翻阅一份奏折,目光不抬,语气淡淡:“听说昨晚御宴,你当场驳了贵妃的香?”
江枝跪下,神色恭谨,语调不急不缓:“臣婢不敢驳,只是御前用香,须全料合方,不敢因迎合一时之喜,坏了规矩。”
皇帝“嗯”了一声,终于抬眼看了她一瞬,那目光沉沉,像在衡量什么。
这时,殿门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贵妃着一袭月白宫裙,携着云裳缓缓进殿,盈盈一礼:“臣妾见过陛下。昨夜之事,臣妾心有愧疚,特来请罪。”
皇帝放下折子:“哦?说说看。”
贵妃低声道:“昨夜那炉‘秋水澹烟’,原是臣妾为取悦圣颜,命人临时配制。没想到香料出了差池,让香主在众人面前指正,实是臣妾管教不严。”
她说得温柔体贴,仿佛全是自己的疏忽。但殿中不是每个人都听不出其中的暗锋——她是在暗示江枝当众驳贵妃,失了体统。
江枝垂眸,唇角却微微一弯:“娘娘说得客气,倒让臣婢惶恐。若臣婢不当场指正,便是任由不合贡规的香入御前,这可不是管教不严的问题,而是——”
她顿了顿,目光抬起,直直看向贵妃,语气依旧平缓,“——欺君。”
殿中一瞬死寂。
贵妃指尖轻颤,杯中茶水漾了一下。她没想到江枝敢在御前用这两个字。
皇帝的眼神微凉,落在贵妃身上:“此话当真?”
江枝从袖中取出一只小瓷瓶,双手奉上:“臣婢昨日将宴上那炉香留下样,本意是为查料的年份。未曾想一查之下,沉香不足五年,且木樨粉非贡品所列。臣婢不敢妄言,已请库监验过,方敢呈上。”
内侍接过,呈到皇帝案前。皇帝揭盖,低嗅一口,眉心微蹙。
贵妃立刻开口:“陛下,必是下官失职,才让不合规的料入宫。”
江枝笑意不达眼底:“若只是失职,何以库监账簿上的沉香末与实际存量相差一斤有余?这可是随便换换标签就能解释的?”
这话一出,殿中气氛顿时紧绷。
皇帝缓缓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司库内监:“你可查得?”
内监额上冒汗,急急跪下:“回陛下,昨夜已查出,确实有一袋沉香末被换了标识,但库门的牌钥在长宁宫掌着。”
长宁宫——正是贵妃的宫所。
一时间,连空气中檀香的味道都像被抽空了。
贵妃稳住心神,缓缓道:“陛下,这必是有人存心嫁祸。本宫无暇管这些小事,库钥虽在长宁宫,但出入都有规制。香监近来风声正紧,有人想趁机挑拨,倒也寻常。”
江枝垂下眼,似是无心地抚着袖口的纹路,淡淡道:“若娘娘说是挑拨,臣婢便请陛下下旨,由刑司当面盘查长宁宫与香监的出入册——三日之内,定能有答。”
这一步,她走得干净利落。若皇帝应允,长宁宫必被细查;若不应允,那便是对贵妃的信任要么过高,要么已生疑。
皇帝沉吟片刻:“准了。”
贵妃脸色微白,但仍笑着谢恩。
出了乾清宫,江枝才松了口气。夜阑迎上来,低声问:“主上,这一局您是要真逼她落局?”
江枝眯了眯眼,唇角勾出一丝锋利的笑:“不,她的牌还没亮全,我又何必急着收场?让她以为自己还能翻盘,才好继续出招。”
她走在御道上,脚步平稳,身后晨光斜照,仿佛她身影的尽头,藏着一整盘棋。
而在长宁宫,贵妃立在窗前,指尖捏着茶盏,瓷釉在她指下发出细微的声响。云裳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娘娘,是不是要动香监的人?”
贵妃缓缓开口:“不急——既然她要查,那就给她一条看似清白的路,好让她自己走到死地。”
晨光之外,暗流涌动。御前的一场失色,不过是香局真正生变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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