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御书房外雪光冷冷,内廷总管抱着厚册跪在殿前,额头已被冻得青白。
“启奏陛下,”总管哆嗦着声音,“库藏所存的沉香、龙脑、瑞檀三味重香……失踪了一半。”
皇帝的眼神顿时阴沉,案上的御笔“啪”的一声折断。他缓缓开口:“三味重香,乃是贡国所献,每一两都记在册中。你是说——消失了?”
“回陛下,账上有,却实物不见。奴才亲自验过,确是空箱。”
御书房的空气凝滞,群臣战战兢兢,谁也不敢呼吸。
皇帝的目光扫过殿中,最后定格在立于侧案的江枝身上。那一瞬,江枝背脊一紧,心中暗道:果然,矛头指向我了。
同一时刻,长宁宫深处。
贵妃倚着锦榻,指尖轻抚一枚沉香块,笑意冷冽。
“禁足三月?哼,他们以为禁得住我?宫中千百只手,总有一双听我的。”
身侧心腹低声禀道:“娘娘,那批重香已如您所愿,消了踪迹。陛下此刻必是大怒。可若查到香监——”
“正该如此。”贵妃唇角微勾,“香监是江枝的根基,她若护不住,自然要担责任。宫中最忌一职失守,到时她纵使巧舌如簧,也难逃。”
心腹不敢再言,只见火盆里烟雾袅袅,仿佛真有暗火潜燃。
消息传开,整个香监上下如临大敌。
“主上,这可如何是好?失踪的香料全在咱们账册上!陛下要是追究……”
江枝神色冷峻,扫了众人一眼,冷声道:“哭什么?香监是最守规的衙署,怎会凭空少了东西?有人在动手脚。”
“可是……”下属低声道,“外头都传,说贵妃虽禁足,却仍有库藏旧人替她办事。若真查到咱们头上,怕是要成替罪羊。”
江枝冷笑一声:“她以为能借一纸账册,就把我压死?我江枝若连这点都看不穿,岂能走到今日?”
随即,她吩咐:“立刻暗查库吏,追查三个月内所有调香的票据,尤其是曾出入长宁宫的人。若要翻盘,便要他们自露破绽。”
翌日,乾清殿早朝。
皇帝当殿发问:“香监所管香料失踪,江枝,你可知情?”
满殿寂静,百官屏息。
江枝上前一步,衣袂如雪,抬眸直视圣颜,声音清冷:“臣女确不知情。但敢断言,香料失踪非因香监疏忽,而是有人暗设局谋害。”
皇帝眉头一蹙:“你敢如此肯定?”
江枝垂眸一笑:“陛下,库藏每次调香皆需三方押印,若真是香监疏忽,怎会账册完备?这分明是有人假借香监之名,暗中移换。臣女斗胆请陛下,传召三方库吏当殿对质。”
殿中群臣窃窃私语,皇帝目光闪动,半晌才点头:“好,三日后,当殿对质。若你所言不实,香监——撤。”
这一字落下,满殿震动。撤香监,便是斩江枝之根。
当日退朝后,江枝回到香监,门口已有冷眼官员指指点点。
“这江监主怕是好景到头了。”
“谁敢和长宁宫对上?她赢不了。”
江枝置若罔闻,只在心底暗暗冷笑。
三日对质,便是生死之局。
她必须逼出真凶,否则整个香监都要陪葬。
夜深时,她独自坐在烛影下,手中把玩一支小巧的香签,眼神冷如刀锋:
“长宁宫,你要烧我这香监?那便看看,最后是谁被烧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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