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的钟声在夜色中回荡,厚重而低沉,敲得宫城内外一阵发凉。江枝立在御前,目光冷厉。御史残部昨日已被击溃,却仍有余党在暗中蠢动。她知道,这一夜不过是前奏,真正的风暴,尚未落下。
风雪已歇,天色却未亮,御道两侧的火盆映照出摇曳的火光,仿佛在映照一场尚未结束的血色局。禁军在四方巡逻,脚步声沉沉,踩在厚厚的雪上,仿佛在踩碎群臣心头的惶惶。
刑司已将昨日的供状呈上。江枝翻开,指尖在那行“雁社”字样上停了片刻,眼底闪过一抹冷笑。雁行有序,必有雁首。既然纸上已有雁字,那就说明,这股势力并未死绝。
她抬眼,吩咐夜阑:“去查,谁在弘文馆最爱讲雁行之理。”
夜阑心领神会,低声应下。
金銮殿早朝时,百官面色凝重。皇帝端坐御座,眉眼间尽是疲惫。他看似漠然,实际上心头波涛翻涌。延妃虽被禁宫,但旧党余声不绝,若不彻底剜根,后患无穷。
御史中仍有人出列,颤声奏道:“陛下,延妃不过一宫妇,何至被构陷至此?臣恐香监过权,日后……难以约束。”
此言一出,百官心中一惊。江枝冷冷一笑,上前一步,声音森寒:“过权?若臣女不出手,今日的太庙已成灰烬!诸位大人倒是要想清楚,是要祖制,还是要祖庙?”
这一句话如利剑刺入,满殿皆噤声。皇帝抬眸看了江枝一眼,未置可否,却将手中奏折重重一拍:“延妃一案,三日后御前再审。到时,证在案,话在口,朕要听个明白!”
百官齐呼“陛下英明”,却无人敢再多言。
江枝退下后,立即命人封库,亲赴太庙查看香案。三重封缄立于香案之前,白牌林立,黑字“香监封”冷厉刺目。小吏们远远看见,脚步纷纷放缓,谁也不敢触碰。
她折开一束香,细细一嗅,眉眼一沉——香中竟夹着微硝。若此物燃起,香未尽便会带火,引燃庙檐。江枝冷声:“火路已明。再有一丝异动,便是同谋。”
与此同时,北城长水库也传来急报:有人夜半潜入,试图松开闸锁。刑司暗哨截下,却有两人吞金自尽,一人断舌,一人中毒。尸身解剖,竟是织造北局的账吏。
江枝目光更冷:“火断而走水,果然一环接一环。他们要的,不是点一炷香,而是烧掉整个社稷!”
她当即下令,将库闸所有官吏尽数禁足,钥印收归香监。夜阑低声道:“主子,这样一来,你便是替他们背全责了。”
江枝冷冷一笑:“背责才是最大的刀锋。他们若要翻盘,就必须先动我。那时——他们才会露头。”
三日之期将至,延妃在长宁宫中仍未绝望。她收得一纸密信,上头写着“火水两局,不死不休”。她握着那张纸,指尖几乎陷入血里,眼中浮现癫狂的光。
“江枝……你以为困得住我?只要火与水未绝,你就永远不得安宁!”
江枝得到密信时,只冷冷一笑,将其一分为二,一半留在延妃手中,另一半送至御前。皇帝见到,勃然大怒,几乎当场下旨:“延妃禁宫尚敢布局?若三日之审再有证实,朕必废之!”
延妃余党知三日之期便是最后的机会,当夜再度调动人手。雁社余孽在坊间暗写檄文,意欲散入民间,挑拨“祖制受辱,香监篡权”。织造局残党则潜入水库,欲以暗渠渗油,引燃太庙。
江枝早有防备。她在太庙后檐立下白牌,命役差逐丈清沟,凡有油迹即立香监封牌,牌上署名。夜阑忍不住笑:“主子这牌子,比刀还疼。”
江枝淡淡回应:“疼是给人看的,要命的,在牌子底下。”
刑司役差连夜巡查水库,果然在沟渠中发现灌油的痕迹。江枝冷声:“点香引火,借油走路。火路已断,水路亦封。三日后御前再审,我要他们一个个亲口承认,不是我江枝要杀他们,而是他们自己撞刀上来!”
风雪再起,金銮殿的火盆摇曳不定。御前三日的审讯,已成群臣心中的风暴。江枝心知,延妃旧党不会善罢甘休。火与水皆已封死,他们最后能出的,只能是血。
夜幕压下的京城,像一只无声的巨兽,笼罩在风雪之后的沉重静默里。御前三日的审讯在即,这一夜,成了各方势力孤注一掷的最后机会。暗流在宫墙内外同时涌动,血色的气息渐渐逼近。
江枝立在香监署的高台上,俯瞰灯火阑珊的皇城。宫巷中一盏盏灯笼在风中摇晃,仿佛火苗随时会熄灭。她心里很清楚,这一夜若守不住,三日后御前再审就会变成一场血祭;但若能守下,她便有机会让暗影彻底现形。
刑司的急报连夜送来:南城坊间出现数百份檄文,言辞激烈,指斥“香监乱政,废祖制以成私”。这些檄文被悄然张贴在茶楼酒肆门口,甚至在学舍门前。书法俊秀,明显出自雁社之手。更可怖的是,市井中已有零星人群开始议论,火星若不压下,便可能成燎原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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