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吞没了最后一丝光。
我冲出去的瞬间,脚下踩到一滩湿滑的东西,是血,还没凝固。身体借着惯性扑向那道蓝光裂痕最深的位置,右手甩出黑玉扳指,像掷刀一样砸进执行者胸口的缝隙。
红光炸开,像是骨头里迸出的火星。他动作一滞,蓝光波动出现断层,原本正在重组的能量场扭曲了一瞬。够了,这比零点三秒长得多——至少零点八秒。
“周青棠!现在!”
我的吼声撕破寂静,喉咙口泛起铁锈味。没时间回头,但能听见地面传来摩擦声,她动了。
十指猛地插进太阳穴两侧旧伤处,血顺着发根流下来。她开始哼唱,声音极低,不是旋律,更像某种频率的震动,空气里的灰雾随之震颤,那些漂浮的亡灵残念像被风吹动的尘埃,齐齐朝她汇聚。
赵玄靠在墙边,左手颤抖着在水泥地上划出一道残缺的弧线,指尖渗出的血混着黑色污渍,在地面勾勒出一个不完整的符文。他把终端残骸塞进中心,咬破手指按在上面,嘶哑地说:“以血为引,信号逆流。”
幽绿微光闪了一下,随即稳定下来,像是某种回应。
我知道他在做什么——伪造发生器的反馈频率,干扰主控信号传输。哪怕只延迟半秒,也能让执行者的能量循环错位。
而我,必须成为那个枢纽。
跪地时膝盖撞上碎石,疼得眼前一黑。左手一把扣住周青棠后背肩胛骨下方,感受到她皮肤下肌肉的剧烈抽搐。右手抓回黑玉扳指,没有迟疑,直接捅进左胸皮肉,卡在肋骨之间,没再往里推。
剧痛炸开。
不是来自伤口,而是从脑子里撕裂开来。三十具尸体的记忆洪流瞬间倒灌,窒息、坠落、眼珠爆裂、脊椎断裂……死亡前的最后一秒,全在我神经里重演。我不再压制,也不再分辩,任由这些执念燃烧,顺着血液流向手臂,再通过手掌传入周青棠体内。
她的歌声变了。
不再是低频震颤,而是突然拔高,形成一道螺旋状的声波环。与此同时,赵玄画出的符文亮到极致,绿光与她发出的音波碰撞,产生一种奇异的共振。
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被拉进了某种节奏——不是我的,也不是他们的,是一种外来的、冰冷而精准的律动。
三股力量交汇。
死之力,生之音,智之链。
能量波自我们三人交点爆发,呈环形扩散。空气像玻璃一样被震出涟漪,冷冻柜表面结出的霜层瞬间龟裂。执行者还陷在蓝光重组的过程中,护盾尚未完全恢复,被正面击中,整个人如断线木偶般倒飞出去,狠狠撞进最深处的冷冻墙,冰层轰然炸裂,将他整个嵌入其中。
蓝光熄灭了一瞬。
然后缓缓重新亮起,像是远距离传来的信号重新接通。
我拔出胸前的扳指,血顺着肋骨流进战术背心内衬,黏腻发烫。低头看手,皮肤已经开始变色,从指节向上蔓延出蛛网般的灰纹,像是血管里灌进了灰烬。呼吸很轻,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叶撕裂的钝痛。
周青棠仰面躺倒,双手仍保持着弹奏的姿态,指尖微微抽搐。她的眼睛睁着,瞳孔灰白,没有焦距,嘴角不断有血沫溢出。歌声停了,但空气中还能感觉到那种余震,像是看不见的弦还在嗡鸣。
赵玄瘫在墙角,右手焦黑一片,符文阵彻底熄灭,终端外壳裂成几块,冒着细小的青烟。他靠着墙,头歪向一侧,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我撑着地面站起来,腿软得几乎跪下。视线扫过冰层中的执行者——他还活着,蓝光正在缓慢修复护盾,胸口的裂缝已经收窄,但动作明显迟滞。刚才那一击打乱了他的同步频率,短时间内无法完全恢复。
我走到周青棠身边,蹲下,伸手探她鼻息。还有气,微弱但持续。她的手腕冰凉,脉搏跳得极快,像是某种仪器超负荷运转。
“撑住了。”我说,声音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的。
她没反应。
我转向赵玄,用脚尖踢了下他的鞋底。他眼皮抖了抖,抬手抹了把脸,留下一道黑红交错的印子。
“信号……断了。”他喘着说,“至少十五秒内,他收不到主控指令。”
“够了。”我站直身体,看向冰层。
执行者睁开了眼睛。
那不是人类的眼神,更像是两盏被远程点亮的灯。他抬起手,掌心对准冰壁内侧,蓝光重新凝聚,沿着掌缘向外扩散。冰层开始融化,速度不快,但稳定。
我解下腰间的格林机枪,检查弹匣。三梭,和之前一样。每多一发,也没少。
“你还能画一次符?”我问赵玄。
他摇头:“血不够,阵列也毁了。”
“那就别指望第二次共鸣。”
我走向太平间中央,脚步沉重。每走一步,胸前的伤口就抽痛一次,灰纹似乎又往上爬了些,已经接近锁骨。我能感觉到体内的异样——亡灵的记忆没有退去,它们盘踞在意识边缘,随时准备吞噬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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