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一滴冷汗顺着江瓷的额角滑落,砸在证物袋物袋上。她死死盯着眼前这堆灰烬,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左手腕内侧的疤痕——那是十二岁第一次拉坯时烫伤的印记。
温度记录仪显示,自燃瞬间达到1473℃。林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屏幕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曲线,但奇怪的是,展柜周围温度始终保持在25℃。
江瓷猛地抬头,碎发扫过她苍白的脸颊。博物馆的应急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柄出鞘的剑斜插在满地狼藉的展台上。三天前还流光溢彩的曜变天目盏,此刻只剩下一撮泛着诡异蓝光的灰烬。
江顾问?年轻的刑警小王递来手套,监控显示最后接触展品的是您和林博士。
她机械地套上乳胶手套,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响。这个动作让她想起父亲——二十年前那个雨夜,他也是这样戴上手套,然后永远消失在龙窑蒸腾的热气里。
我们做了常规检查。林砚突然上前半步,挡在江瓷和刺眼的探照灯之间。他今天穿了件靛青色衬衫,袖口沾着几点釉料,像是刻意模仿建盏的星空纹。包括X荧光光谱检测和...
光谱仪测不出人心。江瓷打断他,弯腰拾起一片玻璃展柜的残骸。锋利的边缘割破手套,血珠渗进玻璃断面,在应急灯下折射出妖异的红光。她忽然僵住——碎片内侧附着着几粒近乎透明的晶体。
林砚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认得出这种晶体,去年在东京国立博物馆的突发事件中,同样的物质曾导致三件国宝级漆器自燃。但此刻他选择沉默,只是用身体挡住其他警员的视线,悄悄将证物袋往江瓷那边推了半寸。
我要看完整的监控。江瓷突然说。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嘈杂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记得三年前那桩青花密码案,正是这个看似文弱的女孩,从瓷片裂纹里破0.5倍。画面中,曜变盏表面的曜斑正在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频率闪烁。她突然拍下暂停键,屏幕定格在自燃前3.2秒的画面。放大后的盏心位置,隐约可见针尖大小的反光点。
是氧化锆。林砚凑近屏幕,温热的呼吸掠过江瓷耳际,纳米级晶体,在特定频率的可见光照射下会产生等离子共振...
就像微波炉加热食物。江瓷接话,右手无意识地在空中画了个抛物线——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父亲留下的《天工开物》批注本第73页,就记载着元代匠人用类似原理伪造窑变神迹的秘技。
两人目光相撞的刹那,走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博物馆副馆长带着两个穿白大褂的男人闯进来,胸牌上印着文物局特派专员的字样。
江顾问,这个案子由省厅接管了。副馆长额头渗着汗珠,金丝眼镜歪在一边,专家组认为可能是新型文物腐蚀现象...
江瓷注意到其中一位的皮鞋——意大利手工定制款,鞋底却沾着龙窑特有的紫金土。她假装整理鬓发,用手机拍下这个细节。父亲失踪前穿的也是这样的皮鞋,这是的标志。
深夜的证物室里,江瓷独自对着电子显微镜。纳米晶体的结构在屏幕上旋转,呈现出完美的二十面体——这绝非自然形成的氧化锆。当她第三次调整焦距时,显示器突然闪烁,一组陌生的数据流强行切入系统。
第七实验室数据包接收中...
江瓷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这个名称她太熟悉了,二十年前父亲工作过的秘密机构,所有档案都在一场意外火灾中化为灰烬。屏幕上的进度条走到尽头时,一组老照片弹了出来:年轻的父亲站在龙窑前,手里捧着的正是今天自燃的那只曜变盏。
照片角落的日期让江瓷浑身发冷:2005.5.13——正是父亲失踪的日子。而今天,是2018年5月13日。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暴风雨拍打着玻璃。在雷声轰鸣的间隙,江瓷听见了陶瓷开裂的细微声响。她缓缓转头,看见证物柜里的灰烬正在重组,渐渐显现出父亲笔记里记载的那种禁忌釉色——血祭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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