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瓷的手指轻轻划过石壁上的青苔，潮湿的触感让她想起德化白瓷特有的温润质地。这座隐藏在闽南深山中的废弃矿洞，入口处被人为改造成了一座仿古窑口的模样——这是陆一鸣惯用的障眼法。
温度计显示洞内恒温18度，湿度75%。陈默压低声音，手中的仪器发出微弱的蓝光，和培育德化白瓷菌丝的实验室环境完全一致。
江瓷的指尖突然触到一块凸起的瓷片。她示意同伴熄灭火把，借着月光仔细辨认——这是一块残缺的何朝宗印款瓷片，边缘却泛着诡异的青绿色荧光。菌丝样本的变异体...她想起三天前在景德镇实验室看到的报告，这些寄生在德化白瓷上的菌丝，已经进化到能分泌致幻生物碱。
矿洞深处传来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响。江瓷摸向腰间的工具包，那里面装着父亲遗留的釉里红试片——经过特殊处理的铜红釉能在遇到菌丝时发生显色反应。当三人转过第三个弯道时，整面洞壁突然呈现出蜂窝状的瓷化结构，数百个德化白瓷烧制的小型佛龛镶嵌其中，每个佛龛里都供奉着形态各异的观音像。
瓷骨佛龛...老窑工七叔的呼吸突然急促，文革时破四旧，有人把收缴的佛像封在瓷胎里二次烧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最中央的佛龛突然裂开，一尊通体雪白的渡海观音像缓缓转动，露出背后幽深的甬道。观音的净瓶位置装着现代冷凝装置，瓶口垂下的不是柳枝，而是数十条菌丝组成的荧光脉络。
江瓷戴上特制的羊肠手套——这是用明代卵膜釉工艺处理的，能隔绝菌丝渗透。当她触碰观音像底座时，釉面突然浮现出血丝般的纹路，组建成一个模糊的经纬坐标。北纬25°29，东经118°13...陈默快速换算，是泉州湾的沉船遗址！
突然，整个洞窟的瓷壁开始共振，发出类似德化瓷箫的嗡鸣。那些佛龛里的观音像集体转向三人，眼窝处渗出粘稠的菌丝液。江瓷猛地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位置的朱砂胎记——那是小时候被父亲用祭红釉烫出的家族印记。菌丝在距离胎记三寸处突然蜷缩后退，仿佛遇到天敌。
果然...阴影里走出个穿白大褂的身影，陆一鸣的手掌抚过共振的瓷壁，你们江家的血脉里，一直藏着对抗菌丝的抗体。他举起个磁州窑黑釉罐，里面浸泡着半瓷化的手指标本，从你父亲开始，我们就在等抗体成熟...
洞顶突然坠下大量瓷片雨，每片都爬满发光的菌丝。江瓷将釉里红试片按在胎记上，铜离子与血液混合后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在菌丝暂时退散的间隙，她看清了甬道尽头那个巨大的钧窑鼓钉洗——里面培养的菌丝母体，正蠕动着组成张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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