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冲出山坳的那一刻,后山的天空被一道诡异的红光映亮,紧接着是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像是大地在深处打了个饱嗝。
我坐在副驾驶上,双手紧紧攥着那个冰冷的金属存储器,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黑色的剪影,唯有手心里的存储器,像一块烙铁,烫着我的皮肤,也烫着我的神经。
七叔一言不发,双手死死握着方向盘,指节处还残留着火药和泥土的黑色痕迹。吉普车在坑洼的山路上颠簸,每一次剧烈的晃动都让我心跳加速,仿佛那个存储器随时会从口袋里跳出来,像一颗不安分的心脏。
“去哪?”七叔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回城。”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去警局,或者……去那个博物馆。哪里有最安全的读卡器,就去哪。”
七叔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猛打方向盘,车子朝着市区的方向疾驰而去。
警局的网络信息室里,灯光惨白得刺眼。
陈顾问亲自守在门口,周芸警官则在一旁协助。那台经过特殊改装的读卡器连接着电脑,发出轻微的电流嗡鸣声。
我将那个从溶洞里带出来的存储器,小心翼翼地插入了读卡器的接口。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电脑屏幕闪烁了几下,出现了一个复杂的加密界面。不是现代的数字密码,而是一个由古文字和符号组成的九宫格。
我看着那个界面,心跳漏了一拍。这是父亲独有的加密方式,叫做“物帐碑”。
“这是什么鬼东西?”周芸忍不住嘟囔道,“乱码吗?”
“不,是密码。”我伸出手,指尖在键盘上轻轻移动,“这是根据法门寺地宫出土的《衣物账》碑文编制的加密算法。”
父亲的笔记里提到过,他把最核心的数据,都藏在了“千峰翠色”和“衣物账”里。
“《衣物账》?”陈顾问皱起眉头,“就是记录法门寺秘色瓷的那个?”
“没错。”我点了点头,目光锁定了屏幕上那个闪烁的光标,“当年地宫出土了十三件秘色瓷,账目上却记载了‘瓷秘色碗七口,内二口银棱’。这个‘七’和‘二’的数字游戏,就是解开这个文件夹的钥匙。”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输入了一串复杂的字符:“7501-罗湖师-还原焰”。
这是我在溶洞里,看着父亲那张被烧毁的脸时,突然顿悟的。
“滴”的一声轻响,加密界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份加密的文档和视频列表。
“进去了!”周芸惊呼一声。
我点开了第一个视频文件。
画面有些晃动,背景正是那个熟悉的“罗湖师”溶洞。年轻的父亲穿着白大褂,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混合着狂热与恐惧的表情。他身边站着的,正是年轻时的七叔,以及……那个后来变成沈岳明的疯子。
“实验日志,第37号。”父亲的声音有些颤抖,“‘7501工程’越窑分部,今日正式启动‘釉变·生命’计划。”
画面切换,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培养舱,里面漂浮着一个……人形的物体。那个物体的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泛着青绿色光泽的“釉层”。
“我们发现,越窑秘色瓷的‘瓷质匣钵’技术,不仅能隔绝氧气,还能形成一种独特的‘生物微环境’。”父亲的声音充满了压抑的激动,“在这种环境下,釉料中的某些微量元素,能与人体细胞发生奇妙的共振,甚至……修复受损的DNA。”
“这不可能!”我失声叫了出来。
“但这在理论上是成立的。”视频里的父亲继续说道,“秘色瓷之所以‘秘’,不仅是因为它好看,更因为它拥有某种……‘活性’。古人称之为‘夺天地之造化’,其实就是一种原始的生物陶瓷技术。”
视频画面突然变得模糊,父亲的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
“……沈岳明……他疯了……他想把这种技术武器化……把人变成……变成‘活瓷’……”
“必须销毁数据……七叔……带我走……”
画面猛地一黑,视频结束了。
审讯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视频里的内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活……活瓷?”周芸喃喃自语,“把人变成瓷器?这太疯狂了。”
我转头看向七叔,他的脸色苍白,双手微微颤抖。
“他说的……是真的吗?七叔?”
七叔没有看我,只是盯着那个黑色的屏幕,仿佛要把它看穿。
“当年的事故,不是窑炸。”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得像在哭,“是沈岳明为了抢夺那份‘活性釉料’,破坏了培养舱。你父亲为了阻止他,把培养舱里的‘样本’……也就是他自己,推了进去。”
我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父亲……是把自己当成了实验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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