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还在行驶,路灯一盏接一盏从车窗外掠过。沈照闭着眼,头轻轻靠在玻璃上,发丝有些凌乱,几缕贴在额前。她的手搁在音响旁,指尖搭在播放键上,没有换歌,也没有开口。音乐是《追光者》的纯音乐版,钢琴声缓缓流淌,循环往复,仿佛这样就能把电影里的情绪留住。
江逾白握着方向盘,手很稳,一句话也没说。他知道她还没回过神来——刚才看的不是普通电影,而是他们七年前的第一场演出录像,被重新剪辑后送去电影节展映了。那时他们在舞台上,一个弹琴,一个跳舞,眼神一对上,什么情绪都藏不住。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一封新邮件,“环球音浪节组委会邀请函已送达”。他没点开,只看了两秒,便将手机塞进内袋。
红灯亮起,车子停下。前方信号灯开始倒数:五、四、三……光线映在他脸上,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沈照睁开眼,声音略带沙哑:“我明天要去上表演课了。”
江逾白转头看了她一眼,确认她醒了,才点头:“嗯,该去了。”
她笑了笑,没再说话。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五年前,她在颁奖礼后台听到评委说:“跳得不错,可惜演不出来。”她当时没反驳,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排练室,对着镜子练表情、练台词,一直练到凌晨三点。如今她去上课,不是为了证明给谁看,只是想变得更好。哪怕以后不再跳舞,也能站在镜头前,讲好他们的故事。
绿灯亮起,车子继续前行。城市安静下来,只剩下轮胎压过路面的声音,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喇叭声。
过了两个路口,江逾白忽然开口:“我收到‘环球音浪节’的邀请。”
沈照转头看他,眼睛在昏暗中格外明亮。
“那你是不是要飞很远?”她问,语气轻松,可手指却不自觉地绕着衣角。
“还没决定去不去。”
她轻应一声,低头摆弄自己的指甲,上面贴着小星星,在灯光下微微反光。“你要是去了,记得给我发后台照片。”
“嗯。”
她笑了,眼角浮现出一丝细纹。她知道他的意思——去或不去,都不是一个人的事。他走,是因为有值得奔赴的地方;他留,是因为有人在等。但她从不逼他选择,就像他从不拦她追梦。
车子驶入小区地下车库,停稳。两人没有立刻下车,依旧坐在车内。前方是墙,倒车影像还亮着,提示“距离障碍物较近”,红色警示线一闪一闪。
沈照望着前方,忽然轻声问:“我们刚才看的……真的是电影吗?”
江逾白解开安全带,淡淡道:“不是电影,是我们活过的日子。”
她笑出声,抬手蹭了下眼角。其实没有眼泪,但她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压着,像雨迟迟未落。
车门打开,江逾白绕到副驾驶一侧,拉开车门,朝她伸出手。她握住,借力下了车。他的手掌很稳,掌心微热,像是早已准备好了一样。
两人并肩走向电梯。数字一层层跳动,谁都没有说话。灯光忽明忽暗,影子被拉得很长。到了家门口,她掏钥匙,他接过,插入锁孔,咔哒一声,门开了。
客厅灯亮起,光线柔和。她脱鞋进门,随手把包扔在沙发上,目光落在茶几上的文件——《双星记_最终混音版_含隐藏音轨说明》。封面朝上,她看了一眼,没拿,嘴角轻轻动了动。这是他们筹备三年的新项目,一张融合舞蹈、音乐与故事的专辑,每首歌背后都有一个未曾说完的故事。她曾说:“这次我不想只用身体说话。”他说:“那我用音乐替你补上。”
江逾白走进书房,关上门。
电脑屏幕亮起,他打开浏览器,搜索“环球音浪节”官网,页面跳出。他往下翻,看到本届演出名单、时间安排、场地分布图。
他盯着日程表看了三分钟,手指悬在鼠标上方,迟迟未动。最后,他关闭网页,在桌面新建一个文档,命名为《海外行程草案_初拟》,保存,退出。
他走出来时,沈照正蜷在沙发上看手机,腿收着,屏幕上是表演班的课表。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滑动,嘴里念叨:“早八点半签到,不能迟到,第一节课讲情绪记忆训练……”
他走过去,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画面跳出一段三十秒预告片——是《双星记》的宣传视频。镜头快速切换:她踮脚起舞的身影,他坐在钢琴前演奏的样子,两人隔着雨对望,最后一帧定格在舞台两侧,中间一道追光照亮黑暗。
字幕浮现:“有些光,不需要语言。”
广告结束,电视回到主页。
他坐下,离她很近。她没动,头轻轻靠在他肩上。他没有躲,也没说话,只是小心地把遥控器放在茶几边缘,怕惊扰这一刻的宁静。
她轻声问:“你说,他们会看懂吗?”
“谁?”
“看这部电影的人。”
“不用都懂。”他说,“只要有一个看得懂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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