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沉香从镂空鎏金香炉中溢出,用香味将房间浸染。
迷迷糊糊的伸手挡在眼前,遮住照进来的天光,云遥缓缓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垫着白裘的软榻上,紫衣白发的东华正站在一方瀑布前,瀑布显现出一方水镜,里面映照出一幅清晰的画面。
乌压压的一片白色和黑色对峙,气氛冷凝肃穆,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沉重感,仿佛是战场。
“醒了?感觉怎么样?”
听到动静,东华立刻转身走上前来,一只手按在后背,另只一手揽着云遥的肩膀,扶着她坐起来,动作轻柔,无比自然。
“感觉很好,灵力充沛,神清气爽。”
刚化形的那会,太晨宫把云遥当成小幼苗来呵护,东华更是一改平日的散漫,事事上心,无微不至,云遥对这些接触习以为常,直接顺着力道站起来,在屋内走了几步,活动身体。
东华收回手,看着她的动作,嘴唇微翘,踱步走到瀑布前,看到水镜中的画面,唇角的弧度又缓缓拉平。
妙华镜一可观神仙的前世今生,二可看凡间的更迭兴衰。
如今被东华用来现场直播。
身穿铠甲的墨渊,昆仑虚的弟子,天界三位皇子,还有无数天兵天将持兵而立,静默无言。
墨渊身侧,有一位身穿战甲,英姿飒爽的女子,她身后亦跟着许多天兵天将,应该是天界另一位战神,瑶光上神。
云遥轻声道:“这是天族和翼族的战场。”
东华偏头看了她一眼,“没错,这是战场。”
两界之战就这样展开,黑白洪流撞击在一起,密密麻麻的白点与黑点从天上降落,像是陨落的星辰。
身处九重天之上,作为一个局外人,一个旁观者,看着两族交战生灵陨落的场景,云遥无喜无悲,没有怜惜,淡漠凉薄,心如止水。
她好像真的成了九天之上的神,在高高的云端上,冷眼看凡尘厮杀的蝼蚁。
但他们并不是凡尘蝼蚁,是天界和翼界最精锐的兵卒。
云遥敛眸移开目光,眼底依旧是漠然的冷芒,两界的兵卒又和蝼蚁有什么区别呢,都是上位者野心的垫脚石。
她也只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仅此而已。
云遥:“翼君因为野心掀起这场战争,扰乱四海八荒和平,但是帝君不能插手。”
东华点头:“没错,本君是天地共主,不仅仅是天界的帝君,若是明确偏袒一方,只会引起更大的动乱,令各族惶恐。”
“阿遥,你是在为他们难过吗?”
云遥对上东华的眼睛,坦然道:“说实话,一丝一毫都没有。这场战争不是因为我,那些兵卒的陨落也不是因为我,为他们难过的更不该是我。”
“帝君,我没有那种心怀天下的悲悯之心。”
东华轻叹一声,温柔的抚摸过她的长发,“没有就没有,真正说起来本君也没有。”
上位者不需要太多的慈悲,反而最是冷酷无情,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但那位天子依旧可以是受百姓爱戴的明君。
“悲悯之心从不是必须的品格,有的时候反而是拖累,你有自己的大道坦途,尽管大步去走,不用顾及太多。”
守护四海八荒只是他的责任。
*
大战落下帷幕。
墨渊上神生祭东皇钟,瑶光上神战死,素锦族覆灭,无数天兵天将陨落,翼族兵败求和,天族惨胜。
佛铃花簌簌落下,铺满庭院,弥漫着雪落时的清冷寂静。
正殿,东华帝君一改散漫之姿,端坐在上首,神色淡漠,喜怒不形于色,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前来议事的天君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
袅袅沉香漫过窗棂,将照进来的天光过滤成琥珀色,衬托的东华眉眼愈发淡了。
天君坐立难安,额头冷汗直冒,帝君的威势愈发吓人了。
半晌,才听到东华帝君毫无起伏的声音。
“若是连战后扫尾工作都做不好,还要你这个天君有何用?”
天君心中一个咯噔,连忙道:“若是琐事,自然不敢劳烦帝君,只是翼族那边……”
天君心中很为难,虽然翼族战败了,但是也不能赶尽杀绝,反而还要捏着鼻子多加安抚翼族残部。
而且擎苍只是被封印在东皇钟,还没有死呢。
东华面无表情道:“在翼族王室选一个好拿捏的扶上翼君之位,这么简单的事还用本君教你吗?”
擎苍有两子一女,长子离怨已死,还剩下次子离镜和胭脂公主,随便选一个扶上翼君之位都行。
偏偏天君举棋不定,硬是纠结到来问他的意见。
问问问,就知道问!
一点主见都没有!
冷着脸把天君打发走,东华闭了闭眼,难掩心中的郁气。
本君当初选中皓德的父亲当天君,不是皓德,所以本君的眼光没有问题,是皓德自己无能!
唯一的失策之处在于,当初天君位置更替时看在昔日的情分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发话,但错不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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