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夜色降临。
福宁殿。
“卧病在床”的赵祯正冷着脸坐在桌前,桌上摆满了膳食,任凭徽柔怎么劝,都不肯吃饭。
徽柔眉心微颦,轻声劝道:“父皇,您总要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阿弟若是看见了,会担心的。”
提起“孝顺至极”的逆子,赵祯就生气,哪有这样对待君父的!
“不用骗朕,太子才不会担心朕!”
赵祯愤怒的生窝囊气。
“父皇此话何解,儿臣自然担忧父皇的身体。”一道清晰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白金交织的外衫衬得她面如美玉,矜贵无双。
徽柔站起来问好,随后便识趣的离开了。
云遥:“父皇莫要糟践自己的身体。”
赵祯:“你为何要骗朕!”
赵祯很难受,他受到了欺骗,敬重的皇后和倚重的太子联起手来欺骗他,把他耍的团团转。
比被夺权了还难受。
被质问的人并未露出心虚或者愧疚,只是淡漠的笑了笑,眼眸清凌凌的透着沁然凉意。
她问:“父皇,若我从一开始就是公主,你还会这么看重我吗?你会允许我接触朝政,会将皇位交给我吗?”
“……”
三连问,每一问都让赵祯无话可说。
因为他心中清楚的知道,不会的,若是一直没有继承人,他会向大臣们妥协,过继一位宗室子。
他不会给公主干涉朝政的权力,公主就应该像徽柔一样温婉柔顺。
尽管如今的徽柔受到影响,身上长出来锋利的棱角,变得和太子一样叛逆。
赵祯呐呐道:“公主没有继承大统的资格。”
云遥靠在椅背上,满身的大佬风范,“没有哪一条规定说公主不能继承皇位,父皇,我现在就有资格。”
赵祯感觉自己好像被鄙视了。
他脸上挂不住,强行挽尊。
赵祯:“你是朕和皇后的嫡女,若是没有这些事,朕定然会为你寻一个好夫婿,你依旧能够荣华一生,无需谋划这么多。”
云遥:“父皇眼中的良婿就是李玮那样的貌丑无才无德之辈,那父皇的眼光可真差劲。”
叛乱发生的时候,李家以为赵祯不行了,太子又不在汴京,李玮竟然悄悄的和兖王眉来眼去、勾勾搭搭。
云遥平定叛乱后,直截了当的发落了李家,把李玮流放岭南,赵祯都没有求情,想来也是被伤到了。
赵祯:“……”
这件事仿佛成了他的黑历史,动不动就要被拉出来嘲讽。
赵祯心中恼怒,对李玮恼怒,对过去的自己恼怒,为什么要整出这样的操作,使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丢脸。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结果父皇应该已经看到了。”云遥盛了一碗老鸭汤放在赵祯面前,语调很轻,“我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更喜欢直接以武力镇压,但谁让您是我的父皇,儿臣向来孝顺,舍不得父皇难过,也希望父皇莫要让我难做。”
赵祯:“……”
赤裸裸的威胁!
睁着眼睛说瞎话!
赵祯决定拿出君父的威严,怂怂的点头。
“朕…我知道。”
昔年有唐高祖识时务,日子依旧过的美滋滋,他只是模仿前人。
云遥:“就知道父皇慈父心肠,体恤儿臣。”
赵祯:“……”
赵祯不想说话。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反正他都已经被“孝顺孩子”架空了。
赵祯已经做好了传位的准备,倒不如自己主动一点,免得最后闹的不体面。
谁知道转头听见孝顺孩子说准备征讨燕云,希望他能和曹皇后一起坐镇朝堂,待她凯旋。
赵祯失声道,“你要亲征?不行!”
赵祯都把自己安慰好了,公主为储也比宗室子好,这一下子又被吓到了。
赵祯焦急不已,“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知你有凌云志,可是要以自身安全为重,狄卿、种卿、范卿还有韩卿,哪一个都有领兵之能,何必要身临前线,以身犯险。”
“昔日太宗皇帝御驾亲征……”
意识到有些不敬祖宗,赵祯及时住口了,但意思还是那个意思。
云遥笑意盈盈道:“儿臣知晓,太宗皇帝兵败,乘坐驴车遁逃,辗转百里,成功逃出生天,实乃车神也。”
赵祯:“……”
赵祯脸色扭曲了一下,想说不能太过分,又觉得诡异的合理。
驴车漂移,车神也当得起。
赵祯:“……不可对先祖无礼!”
云遥无所谓的点头,她就是一个没有道德、没有敬畏心的人,嘲笑起所谓的先祖毫无心理压力呢。
帝沈谋英断,慨然有削平天下之志。
——但无能。
菜就是原罪。
并不太友好的达成一致,赵祯生完窝囊气,再次哄好自己,老实的给云遥打配合。
十日后,赵祯病愈重临朝堂,太子则被派往河北办差,朝臣们欢欣鼓舞,喜极而泣。
太好了,官家又回来了。
赵祯却很心虚,因为他就是出来迷惑主和派的,逆女估计已经到了前线,正准备和辽国掐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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