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关大捷的细节,如同长了翅膀般飞回洛阳。当“阵斩华雄,生擒樊稠,歼敌逾万”的战报由八百里加急快马送入宫中时,整个洛阳城再次为之沸腾!
市井街巷,酒肆茶坊,人人都在传颂吕布的勇武和龙骧营的强悍。华雄乃董卓麾下有数的猛将,昔日随董卓征战西凉,凶名赫赫,竟被吕布阵斩!樊稠亦是一员宿将,如今却成了阶下囚。
这无疑比击败牛辅更令人震撼。吕布“飞将”、“战神”之名,不再仅仅是并州边地的传说,而是响彻了整个司隶,甚至开始向关东蔓延。
德阳殿上,气氛却颇为微妙。何太后与少帝刘辩自然是喜形于色,尤其是刘辩,几乎要从龙椅上跳起来,连声追问报信使者细节,对吕布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何太后虽维持着威仪,但眼角眉梢的喜意和松快,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吕布的胜利,就是她和儿子地位的巩固。
然而,以司徒王允、司空杨彪为首的几位老臣,在例行公事地表达了庆贺之后,眉宇间的忧色反而更深了。吕布越是能打,越是战功彪炳,就意味着他手中的权柄越重,威望越高,将来也就越难制约。
“吕将军连战连捷,实乃国家之幸。”退朝后,王允与杨彪并肩而行,低声叹道,“然,杨司空,你可曾想过,若吕布真的一举击溃董卓,携不世之功返回洛阳……届时,陛下年少,太后……唉,这朝堂之上,谁还能制衡于他?难道我大汉真要再出一位权倾朝野的大将军吗?”他甚至不敢说出更可怕的词汇。
杨彪面色凝重:“王司徒所虑,亦是彪心中所忧。吕布非丁原,其智勇兼备,手段狠辣,更兼深得宫中信重。如今看来,驱虎吞狼之计虽暂保洛阳无恙,只怕这虎……将来更难驯服啊。”
“必须未雨绸缪。”王允眼神闪烁,“皇甫嵩那边,还需加紧联络。另外,听闻骑都尉曹操,如今也在陈留募兵,意在讨董,但让吕布这么一闹,或可暗中予以支持,使其能在关东有所作为,或可牵制吕布……”
他们的密谋,在洛阳的阴影下悄然进行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开始试图在吕布这棵参天大树周围,埋下牵制的种子。
函谷关内,胜利的喜悦同样弥漫,但吕布并未沉醉其中。他深知,阵斩华雄、生擒樊稠,虽是大功,却并未伤及董卓的根本。西凉军主力犹在,董卓本人更是毫发无损。经此大败,董卓只会更加谨慎,甚至可能改变策略。
他首先处理了战俘问题。樊稠被严密看押起来,此人性格相对沉稳,在西凉军中也有一定威望,或许将来有用。至于普通降卒,依旧按照之前的方法,打散后甄别、吸纳、整编,以战养战,不断壮大龙骧营的实力。
随后,吕布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他下令,将华雄那具无头的尸身(首级已悬于关楼示众)用上好的棺木盛殓,派一队降卒,护送着返回董卓大营。
“主公,这是为何?”张辽不解。阵斩敌将,悬首示众乃是常例,以示威吓,为何反而要送还尸体?
吕布看着远方董卓大营的方向,淡淡道:“华雄勇猛,算是一员悍将。送还其尸,非是示弱,而是诛心。我要让董卓和他麾下的将领看看,与我吕布为敌,勇猛如华雄,亦是这般下场!更要让他们知道,我吕布,敬重勇士,即便阵前为敌,身后亦给予尊严。此消彼长,可动摇其军心士气。”
这是一种心理战,结合了威慑与分化。张辽闻言,若有所思,心中对吕布的敬佩又深了一层。
处理完这些,吕布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陈留王刘协。此战,刘协虽未亲临前线,但关内备战、战后抚恤等事宜,吕布都有意让他旁观,甚至讲解其中缘由。
“殿下可知,为何要将华雄尸身送还?”吕布考校道。
刘协想了想,稚嫩的声音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孤想,吕将军此举,一为震慑董卓,让其麾下将士知我大汉军威,心生畏惧;二则为显我军气度,令西凉军中知勇猛战死亦可获尊重,或可瓦解其死战之心。”
吕布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赞赏。这个孩子,果然天资聪颖,洞察力惊人。他点了点头:“殿下所言甚是。为将者,不仅要懂得战场冲杀,更要懂得攻心为上。”
他似乎在有意无意地,将一些超越单纯军事的权谋和御下之道,潜移默化地传授给这位年轻的皇子。这既是培养,也是一种……长远的投资和羁绊。
董卓大营。
当华雄的棺椁被送回,营内一片哗然。华雄在西凉军中威望颇高,其勇武深受士卒敬佩,如今却落得身首异处、棺椁送回的下场,一股兔死狐悲的凄凉感和对吕布更深的恐惧,在军中弥漫开来。
董卓看着那具棺椁,脸色铁青,肥肉都在抖动。他愤怒,不仅因为折损了大将,更因为吕布这一手“送棺”的诛心之举!他能感觉到,营中那股原本就因久攻不下而低落的士气,此刻更加涣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