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水,悄然流逝。自虎牢关那场惊天血战已过去数月,凛冬的肃杀逐渐被初春的暖意取代,但弥漫在天下人心头的寒意,却未曾消散半分。
洛阳,深宫与朝堂。
吕布的伤势在太医和何太后无微不至的照料下,以远超常人的速度恢复着。他已能下地行走,甚至可以在庭院中缓慢舞动方天画戟,活动筋骨,只是脸色依旧带着失血后的苍白,剧烈的运动仍会引发内腑隐痛。他大部分时间仍在静养,但那双重新变得锐利的眼眸,已开始透过张辽、高顺等人送来的军报,审视着天下的棋局。
这一日,刘辩与刘备一同前来探望。刘辩的气度愈发沉稳,言语间已隐隐有了几分少年天子的威仪。而刘备,依旧保持着那份恰到好处的恭谨与谦逊。
“太傅,张辽将军奏报,司隶境内流民安置、降卒整编已初见成效,新垦荒地数十万亩,春耕在即。”刘辩将一份奏报递给吕布,“然,王司徒等人对张将军任用大量降将、寒门子弟为基层军官颇有微词,认为当以士族子弟、良家子为先。”
吕布接过奏报,并未立刻翻阅,目光扫过刘备,淡然道:“玄德以为如何?”
刘备微微躬身,言辞恳切:“太傅,陛下。臣以为,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张将军所为,旨在快速稳定军心,恢复战力。降卒中不乏悍勇之辈,寒门亦多怀才不遇之士,若能唯才是举,使其感念朝廷恩德,必成劲旅。至于士族子弟,可优先安置于州郡文职,或入军中为参军、书记,使其各展所长,亦显朝廷公允。”
他这话,既肯定了张辽的做法,又给了士族台阶下,面面俱到。刘辩闻言点头:“皇叔所言,正合朕意。太傅以为呢?”
吕布嘴角微不可查地一勾,这刘玄德,果然是个懂得平衡之道的人物。“玄德之见,甚善。”
他肯定了刘备,随即对刘辩道,“陛下,乱世用重典,治世取平衡。眼下,战力为先。陛下可告诉文远,放手去做,但有才德,不论出身,皆可任用。至于王司徒那边……陛下可稍作安抚,言明此乃权宜之计,待局势稳定,自当论功行赏,量才录用,不使士林寒心。”
刘辩心领神会,知道这是太傅在教他如何驾驭臣下。
就在此时,一名小黄门急匆匆送来一份来自函谷关的密报。吕布展开一看,眉头微蹙,随即递给刘辩。
密报是高顺和关羽联名所写,内容却并非军情急报,而是一份关于西凉军动向的观察。其中提到,近月来,董卓军攻势明显减弱,多为骚扰牵制,但其军中有身份不明的使者往来频繁,似乎并非西凉本地人士,行踪诡秘。关羽在一次率小队出关侦察时,甚至远远瞥见有车驾仪仗非同一般,疑似朝廷规制,但无法确认。
“董卓老贼,又在搞什么鬼?”刘辩皱起眉头。
刘备沉吟道:“董卓新败于太傅,关东联军亦溃,其独木难支,按兵不动乃情理之中。然,其暗中联络外界,所图非小。陛下,太傅,需加派细作,严密监视长安动向,尤其是……与朝中某些人的往来。”他最后一句说得意味深长。
吕布眼中寒光一闪,他自然听懂了刘备的弦外之音。王允?还是其他隐藏在暗处、对当前权力格局不满的人?董卓这条毒蛇,果然不甘寂寞。
“此事,朕会命暗卫加紧探查。”刘辩沉声道,脸上闪过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冷厉。经历了这么多,他早已不是那个可以随意欺瞒的孩童。
兖州,鄄城。曹操站在新修的点将台上,看着台下虽然人数不少,但装备、士气都远逊于从前的军队,心中一片阴郁。荀彧、郭嘉站在他身后。
“文若,奉孝,粮草筹措如何?新军训练进展怎样?”曹操的声音带着疲惫。
荀彧拱手:“主公,兖州世家经此一败,多有观望,钱粮筹措不易。新募士卒多为流民,训练非一日之功。眼下……仍需隐忍,积蓄力量。”
郭嘉补充道:“更重要的是,需防吕布恢复元气后,率先东向。嘉以为,可遣使往袁绍、袁术处,哪怕只是虚与委蛇,也要做出联合姿态,令吕布投鼠忌器。”
曹操默默点头,眼中闪烁着不甘与狠厉:“隐忍……也只能如此了。告诉元让(夏侯惇)、妙才(夏侯渊),加紧操练!告诉子和(曹仁),给我盯紧司隶方向的任何风吹草动!”
冀州,邺城(袁绍已初步掌控)。
袁绍的心情同样复杂。吞并韩馥旧部让他实力有所恢复,但失去颜良、文丑的痛楚依旧深刻。许攸在一旁为他分析局势:“主公,曹操新败,实力大损,已不足为虑。袁术在南阳,苟延残喘。眼下大敌,仍是吕布!然其重伤未愈,司隶亦需时间消化战果,此乃天赐良机!当加速整合冀、并,北联公孙瓒,南结……或许可尝试联络荆州刘表,共抗吕布!”
袁绍捻着胡须,眼中野心再起:“子远(许攸)所言极是!吕布,必除之而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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