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寂神僧于古寺禅房内枯坐,指尖捻动的念珠忽地一滞。
并非外界声响惊扰,而是一种源自天地法则本身的、细微却不容忽视的悸动,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涟漪虽轻,却直抵心神深处。
几乎同时。
雪山之巅,寒江钓叟持竿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颤,竿头悬垂的冰丝无风自动,发出细微的嗡鸣,指向南方某处。
天机阁废墟深处,那团推演不休的星辉流光骤然紊乱,无数星辰轨迹错位、崩散,显露出核心处一抹惊悸。
瑶池秘境,玄玹仙子于净世青莲旁静修的身形微微一晃,周遭纯净生机道韵竟被一丝突兀渗入的“终结”之意侵扰,引得青莲叶片卷曲。
钟离帝国深宫,正在批阅奏折的钟离昊笔锋一顿,一滴浓墨污了灵绢,他霍然抬头,目光如电,仿佛要穿透层层宫墙,望向那冥冥中的波动源头。
五尊虽身处各方,此刻却心神相连,皆因那跨越无尽空间传递而来的、清晰无比的“宣告”——
一股凌驾于凡界之上,带着亘古寂灭与业力归无真意的磅礴意志,如同无声的惊雷,炸响在他们的感知之中。
“真魔……之境?”
苦寂神僧干涩开口,古井无波的面容上首次出现裂痕,那是一种信念根基被动摇的茫然,“业魔主祭……它非但未灭,反而……更进一步?”
这怎么可能!
仙界大能既出手,岂会容业魔存世?
更遑论助其突破那连他们这些凡界巅峰都遥不可及的境界!
寒江钓叟的身影瞬间出现在雪山绝壁边缘,蓑衣下的身躯绷紧,望向南方天际,那里虽看似平静,但他神念所及,能“听”到天地法则在为那新生的真魔之位发出哀鸣般的震颤。
“引动业力,万法归无……这等气息,绝不会错!”他声音带着寒意,更多是难以置信的惊骇,“那所谓的‘仙界援手’,究竟意欲何为?”
难道之前的判断,从头到尾便是错的?
天机子所化星辉剧烈闪烁,试图强行推演,却见流光之中骤然爆开一团混乱的迷雾,反噬之力让他闷哼一声,星辉都黯淡了几分。
“天机……彻底颠倒!因果……混沌不明!”他带着一丝惊怒低吼,“那成就真魔的轨迹,被大法力遮掩,源头……依旧指向那片无法窥测的虚无!”
玄玹仙子纤手轻抚净世青莲,助其稳定灵光,绝美的脸庞上写满凝重与困惑:“这股力量……生机尽绝,唯余寂灭。
仙界正道,怎会容许这等存在诞生,甚至……似乎是默许其成就?”
这完全违背了他们过往对仙界的认知。
钟离昊缓缓放下御笔,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目光深沉如渊,缓缓吐出令人心悸的猜测:“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仙界正道出手。”
“嗯?”其余四尊心神俱是一震。
钟离昊继续道,声音低沉:“若出手之人,并非吾等认知中的仙尊,而是……某种更为超然,或者更为……不可言说的存在。
其行事准则,吾等根本无法以常理度之。”
“救走业魔,非为镇压,而是……豢养?亦或,这业魔本身,便是其某种谋划的一部分?”
这个猜测,让五位站在凡界顶峰的存在,都感到一股寒意自脊背升起。
若真如此,那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其威胁恐怕比预想中彻底爆发的魔灾,更加恐怖、更加难以捉摸!
苦寂神僧长叹一声,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力与深深的忧虑:“阿弥陀佛……前狼后虎,福祸难料。
此番,凡界恐将卷入远超想象的漩涡之中。”
寒江钓叟握紧了钓竿,语气前所未有的沉重:“必须弄清楚!哪怕只是冰山一角,也比如今这般盲人摸象要好!”
苦寂神僧的话语让气氛愈发凝重。
业魔主祭不仅未灭,反而成就真魔,这已然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若并非仙界正统出手,那幕后之存在的意图,细思极恐。
一片沉寂中,天机子所化的星辉流光再次缓缓流转,这次却不再试图强行推演业魔本身,而是将计算的范围扩大,囊括了所有已知的、可能承载超越凡界力量的上层空间信息。
星辉中,无数细小的光点明灭,代表着一条条可能性的脉络。
“仙界干预之说,疑点重重。”
天机子的神念波动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抽丝剥茧的冷静,“其一,仙界法则森严,直接干预凡界因果,代价巨大,非寻常仙尊可为。
其二,若真是仙界大能清除魔灾,断无可能独留业魔,更助其突破,此乃养虎为患,违背仙界维护秩序之常理。”
寒江钓叟眼神锐利,接口道:“不是仙界,那还能是何处?莫非是其他如同‘无间孽渊’般的绝地、秘境中,诞生了某种我等未知的古老存在?”
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都觉得心惊,凡界广袤,确实可能存在未被发现的禁忌之地。
“不,”
玄玹仙子轻轻摇头,她周身清辉荡漾,感知着天地间最细微的灵机变化,“那股成就真魔时引动的法则涟漪,虽充满寂灭之意,但其层次……其超越凡界的本质中,似乎带着一丝……并非纯粹仙灵之气的‘杂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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