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骨道人站在法则之海外,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圆融如一的太乙仙元,那具莹白骷髅骨架仿佛都温润了几分。
他最后深深望了一眼那片助他成就大道的浩瀚光海,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几近虚无的流光,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逍遥城的淡金色法则网络之中。
太乙之境,对空间的掌控已非昔日可比。
他并未强行撕裂虚空,那在逍遥宪章下是愚蠢之举,而是如同游鱼入水,顺应着法则允许的轨迹,仅仅数次闪烁,便已跨越无尽距离,回到了那片被“玄檀神土”法则笼罩的镇法仙山。
当他一步踏出虚空,重新站在玄檀议会大殿那冰冷的地面上时,眼前的景象让他那刚刚稳固的太乙道心,都忍不住泛起一丝涟漪。
大殿依旧幽深,但氛围已截然不同。
只见大殿一侧,原本用于陈列战利品或施展邪恶仪式的区域,此刻竟摆开了一排由某种暗沉檀木打造的案几。
数名身上带着幽影麾下特有气息的修士,正忙得不可开交。
他们面前悬浮着无数道光幕,光幕上快速滚动着飞升界各处的地形图、资源标记、危险区域评估,甚至还有实时更新的“探险队”位置信息。
“快快快!裂魂深渊第三探测小队传回消息,东北角发现疑似上古剑修坐化洞府,外围有残缺剑阵守护,评估风险中等,收益潜力高!这条情报标价五百灵钱,挂上万法朝宗台的信息板块!”
“收到!九曲冥河漂流观光项目反馈,第三段河道出现弱水漩涡异常,需加收五十灵钱风险规避费,立刻通知已报名的道友!”
“晦气!古兽坟场捡骨团被一队新飞升的体修抢了先,打又打不得,快,分析那些体修的路线,把他们下一个可能的目标区域信息,提前卖给他们的对头宗门!”
这些曾经的精英暗哨,此刻活脱脱成了一群业务熟练的导游、信息贩子和危机公关。
他们甚至制作了简陋的玉简“攻略”,上面写着《飞升界险地生存指南》、《如何合法合规争夺无主资源》等标题,售价从十灵钱到上百灵钱不等。
玄骨道人目光一转,又看到大殿另一侧,烬灭婆婆正盘坐在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暗红色熔炉前。
熔炉下方,贴着一张醒目的符纸,上书“玄檀工坊,专业淬炼,童叟无欺,劣质材料烧毁概不负责!”
几名修士正小心翼翼地捧着各种矿石、灵材,排队等候。
一个真仙初期的修士递上一块布满杂质的“庚金原石”,陪着笑脸:“烬灭长老,您看这个……能提纯吗?价钱好商量!”
烬灭婆婆眼皮都不抬,一缕焚界仙炎扫过原石,嗤笑道:“杂质这么多,费火!三百灵钱,给你提纯到九成五,不还价!”
“成!成!”那真仙忙不迭地付钱。
另一边,镇狱那巨大的石像本体旁,开辟出了几个小小的静室入口,门口挂着牌子:“玄檀镇封阁,绝对安全闭关室,走火入魔紧急镇压,价格面议。”
甚至还有一个牌子写着:“贵重物品临时寄存,按日收费,丢失……呃,理论上不会丢失。”
只见一个气息不稳、眼看要压制不住心魔的修士,被两个“檀奴”搀扶着,急匆匆送入一间静室。
镇狱的石像分出一缕灰光没入静室,内部顿时传来一阵令人心安的空间禁锢波动,那修士狂暴的气息很快平复下去。
就在这时,烬灭婆婆、镇狱的石像,以及刚从一堆情报玉简中抬起头的幽影,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霍然转头,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刚刚现身、气息已然迥异的玄骨道人身上。
三股强大的神念几乎同时扫过玄骨道人。
下一刻
烬灭婆婆手中的焦黑木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周身的火焰猛地一滞,老妪的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声音都变了调:“太……太乙道韵?!三花聚顶?!你……你竟然……”
幽影斗篷下的阴影剧烈波动,仿佛他整个存在都要维持不住形态,一句带着极致羡慕与酸涩的话语脱口而出:“你……跨出了那一步?!在那逍遥城里……真的成了?”
就连镇狱那万年不变的沉闷石像,也发出了“嗡”的一声轻震,意念波动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玄檀议会……终有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仙道大能……”
玄骨道人感受着三位老友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羡慕、嫉妒,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他那骷髅下颌微微开合,发出了一声似叹息又似感慨的轻笑,魂火平静地燃烧:
“嗯,在逍遥城的法则之海里侥幸功成。
散仙劫……已散。”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大殿内这派“欣欣向荣”的新业务景象,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意味:
“看来,诸位道友……适应得也不错。”
幽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玄骨道人突破太乙的震撼中冷静下来,他指了指面前的光幕,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却又隐含着一丝新的野心:“不适应,便是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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