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更大了像是有无数个死不瞑目的冤魂在天上泼水。
张伟缩着脖子一只手死死护着怀里的塑料袋,另一只手举着把被风吹得只有骨架的破伞,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水坑里。 怀里的麻辣小龙虾还热乎着,那是红衣姐点名要的“特辣加麻”。
“这他妈鬼天气……” 张伟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眼镜片上一片模糊心里忍不住碎碎念,“大半夜的非要吃虾,也不怕把那身红衣服给溅上油点子。也就是我命苦摊上这么个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老板娘’。”
街上没灯只有偶尔划过的闪电把青石板路照得惨白。张伟总觉得今晚这路走得特别久,平时几步路就到的长生铺,怎么今天走了这么久还没看见那两盏标志性的走马灯?
而且连平时那些躲在屋檐下避雨的流浪猫都不见了踪影,只有雨点砸在地上的噼啪声,单调得让人心慌。
终于那个熟悉的门脸出现在雨幕中。卷帘门紧闭着,像是封死了所有的光亮。
“老板?红姐?” 张伟哆哆嗦嗦地掏出钥匙,插进旁边小门的锁孔里。 锁芯冰凉转动时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咔哒
张伟收了伞,还没来得及抖落身上的水珠,一股带着体温的热浪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铁锈味,就扑面而来
“怎么不开灯啊老板……” 张伟嘟囔着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开关的一瞬间。一道闪电撕裂夜空,强光透过落地窗的缝隙短暂地照亮了店内。
张伟的手僵在半空,他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收缩到了针尖大小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
就在他面前不到半米的地方。立着一座……山。
那是一个赤裸着上身的背影宽阔得不像话的肩膀,脊背上隆起的肌肉像是一条条盘踞的蟒蛇,青黑色的血管在皮肤下突突直跳。雨水顺着那些肌肉沟壑流淌,还没有落地就被那皮肤上散发的高温蒸腾成了白雾。
这个巨人就这么静静地矗立在黑暗中,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铁塔死死堵住了大门。
“卧槽尼玛,这他妈是啥玩意儿” 张伟的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鞋底在湿滑的地砖上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那个背影转过身动作极其缓慢,带着那种重型机械运转时的滞涩感。借着窗外微弱的路灯光,张伟终于看清了那张脸。死灰色的皮肤像岩石一样僵硬的五官,紧闭的嘴唇。 还有那双在黑暗中散发着野兽般幽光的眼睛。
“我操!!” 张伟手里的麻辣小龙虾“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红油溅了一地。他两腿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后爬,声音都变了调: “鬼……不这他妈是什么?!老板救命啊!店里进哥斯拉了!!”
刑天低下头看着地上那个瑟瑟发抖的活人,又看了看那袋洒了一地的小龙虾
他弯下腰,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让张伟几乎窒息。 “别吃我!我有脚气!我不洗澡!我肉还酸!”张伟闭着眼胡言乱语。
刑天伸出两根手指捏起了那个塑料袋。把袋子递到了张伟面前
“你不要别浪费。” 一个仿佛两块磨刀石摩擦发出的声音,在张伟头顶炸响。
张伟彻底傻了。他睁开眼看着那个递过来的袋子,又看了看刑天那张虽然恐怖但并没有杀意的脸。 “你你是人吗?”
“刑天别逗他了。” 里屋传来顾青略带疲惫的声音,“张伟,拿着夜宵进来。正愁缺个‘镇物’,你自己送上门了。”
听到老板的声音,张伟那颗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才算落回肚子里。 “老板!这大个子是谁啊?新招的保安?这长得也太逆天了吧!” 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接过小龙虾还不忘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汗,小心翼翼地绕过刑天贴着墙根溜进了里屋。
刑天看着他的背影鼻子动了动,好重的霉味。这小子身上怎么比鬼市那条臭水沟还晦气?
长生铺的后院已经被改成了一个临时的工坊。头顶拉着几盏大瓦数的白炽灯,把院子照得通亮雨水打在雨棚上,发出密集的鼓点声。
院子中央,摆着七口棺材。不是平常实木的大棺材,而是只有巴掌大小的用黑纸糊成的纸棺。每一口纸棺上都用朱砂画着繁复的符文,透着股阴森森的凉气。
在纸棺周围,散落着一堆还没扎好的纸人骨架。
红衣正蹲在一旁,手里拿着那把骨梳,正在给一个纸人梳头,看见张伟进来,她鼻子一吸:“我的虾!” 一阵红风刮过,张伟手里的袋子瞬间消失不见。
“别光顾着吃。” 顾青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拿着剪刀正在裁剪一张漆黑如墨的纸。那纸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剪开的时候竟然流出了黑色的汁液。
“张伟,快过来。” 顾青招招手。
张伟看着那一地的纸棺材,咽了口唾沫:“老板,这是……要给谁送终啊?这么大阵仗?”
“给那些想上门找茬的脏东西送终。” 顾青把那张黑纸递给张伟,“把手伸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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