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苏绾推开铁皮屋的门。
冷风灌进来，她缩了下肩膀。训练场那边已经有人影在走动，哨声短促地响了一下。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缝里的灰泥还没洗干净，掌心那道划痕结了痂。
她没多看，抬脚往集合点走。
石头站在围墙边，正检查弹药箱的封条。他抬头看见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只点了下头。苏绾也点头，站到后勤队列末尾。没人和她说话，也没人笑出声。昨天那一幕好像被风吹散了，谁都不提。
战枭从了望塔下来，军牌晃了一下。他扫了一眼人群，走到中间。
“所有人注意。”他声音不高，“今天开始，正式编岗。后勤组守东墙补给线，战斗组上高墙。丧尸不会等你练熟再冲过来。”
他说完就走，没再看苏绾一眼。
东墙底下堆着成箱的子弹、燃烧瓶和应急医疗包。苏绾被分到三号搬运位，负责把弹药箱推到升降梯口。箱子很重，她咬牙搬了两趟，额头上出了汗。有老兵看了她一眼，低声说：“这细胳膊能撑几轮？”
话没说完，警报响了。
尖锐的声音撕破空气，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了望塔上的观察员举着望远镜大喊：“西面林区！发现移动单位！数量……靠，两百以上！正在加速靠近！”
战枭一个箭步跳上高墙，抽出腰间的枪。
“全员戒备！战斗组就位！后勤组原地待命，随时准备支援！”
围墙上的机枪手立刻趴下，瞄准外侧。老兵们翻上墙头，子弹上膛的声音咔哒作响。苏绾站在原地，手指抠着弹药箱的边角。她听见自己心跳很快，但不乱。
第一波丧尸冲出来的时候，是顺着斜坡往上爬的。
它们跑得不快，但数量密集，腐烂的手指抓着地面往前扑。枪声立刻炸开，血雾在空中喷成一片。有丧尸被打断腿还在爬，有的胸口开花仍往前撞。围墙震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中。
“东墙！东墙有撞击！”
“第二波！数量比刚才多！”
苏绾抬头，看见石头在右段围墙上换弹夹。他旁边有个缺口，原本站着的人已经被拖下去了。三只丧尸正从那个位置翻进来，直扑补给线后方。
“补给线清障！快！”有人喊。
可最近的战斗人员都在正面应对主攻。那三只丧尸已经扑向石头——他刚打完一轮，枪卡壳了，正用力拍打枪身。一只丧尸扑上来咬他肩膀，他抬手格挡，整个人被压倒在地。
苏绾动了。
她不是冲过去的，是“摔倒”的。她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往前扑，膝盖磕在地上，顺势滚到离她最近的一个弹药箱旁。箱子被撞开，一把冲锋枪露了出来。
她伸手去抓。
枪是冷的。她手指扣住扳机护圈，抬起来的时候手臂发抖，像是根本控制不住。她对着石头那边胡乱按了两下。
枪响了。
三发子弹擦过石头耳边，精准地打爆了三只丧尸的头。黑血溅了他一脸，他愣在原地，抬头看向这边。
苏绾已经丢了枪。
她坐在地上，双手剧烈颤抖，嘴唇发白，嘴里反复念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开的枪……我就是摸了一下……它自己响了……”
没人上前扶她。
四周安静了一瞬。枪声还在继续，但这一角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几个后勤人员看着她，眼神变了。刚才还说她撑不过两轮的老兵，现在盯着那把枪，又看看她。
石头被人拉了起来。战友给他换了把枪，他接过，却一直望着苏绾的方向。他的嘴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
战枭站在高墙上，全程看着。
他没有下令救人，也没有叫停。直到现在，他才缓缓放下望远镜，跳下高墙，一步一步走过来。
人群自动分开。
他走到苏绾面前，蹲下，一只手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她的眼睛红了，像是要哭，但眼泪没掉下来。
“你说你不会用枪？”他问。
“我……我真的不知道……”她声音发抖，“我只是想捡东西……枪就在我手边……”
“那你打中了。”
“我闭着眼的……”
“闭着眼打了三枪，全中头部。”
“是……是运气……”
战枭盯着她，眼神像刀子刮过她的脸。他忽然笑了，笑得很轻，几乎听不见。
“行啊。”他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他松开手，站起来，对身后喊了一声：“记录员！苏绾，从今天起，编入战斗预备队。配基础武器，每日晨训不得缺席。”
有人小声嘀咕：“她连哑铃都举不起来……”
“闭嘴。”战枭回头，“她救了石头。在这个基地，救命的人，我说她行，她就行。”
他再次看向苏绾，语气沉下去：“再装，就把你扔出去喂丧尸。听清楚了？”
苏绾低下头，肩膀微微抖着，像被吓坏了。
“听……听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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