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个月,叶馨云在太虚峰安心修炼——不是被动蛰伏,而是主动沉潜;不是闭目塞听的枯坐,而是一场与自我深度对话的修行之旅。
清晨五更,天光未明,山雾如纱,裹着松针清冽与灵泉微甜的气息,在太虚峰半山腰的竹舍檐角缓缓流淌。
叶馨云已盘坐于青玉蒲团之上,双目微阖,呼吸绵长如春溪入谷。
她身前悬浮一缕淡金色灵息,随吐纳节奏轻盈涨缩,仿佛有生命般应和着天地节律。这不是寻常金丹修士的粗浅引气,而是以《九天雷剑诀》心法为引、以自身神识为桥、以灵脉矿精粹为薪火所点燃的“内炼真火”。
那灵脉矿,并非宗门赐予的寻常地脉残矿,而是她穿越而来时,随身携带的那一方神秘空间,前段时间秘境里得到的灵矿——通体如凝脂,泛着星尘般的幽蓝微光,剖开后可见细密如血管的灵纹,轻轻一触,便有温润浩荡之力沁入经脉,无声滋养着她的道基。
而那株悟道茶,则更是奇绝。
它生长于空间深处一方浮空石台之上,根系缠绕着半截断裂的上古剑胚,叶片呈银灰渐变,晨露凝而不坠,采下三片,以寒潭雪水煮沸,茶汤澄澈如镜,饮一口,神思清明如洗,杂念自消,连最细微的灵力滞涩都能被照见、被梳理、被抚平。
这并非外力灌顶式的拔苗助长,而是一场温柔而坚定的“内在校准”:灵脉矿夯实根基,悟道茶澄澈神台,二者相辅相成,如双轮驱动,托举着她的修为稳稳攀升。
于是,金丹后期的境界,在她体内不再是虚浮的标签,而成了真正可感、可驭、可破万障的坚实壁垒。
丹田之中,那枚金丹早已褪去初成时的微芒,转为沉静内敛的琥珀色,表面浮现金色雷纹,每一次搏动,都似有细微电弧在丹壳之下无声游走,蕴藏着撕裂虚空的锋锐意志。
她不再需要刻意催动,御剑之术便已融入本能——指尖轻点,一柄青锋长剑自袖中跃出,剑身清越鸣响,如龙吟初醒。
剑光腾起,不是刺目灼热,而是如一道流动的碧水,清冷、迅疾、毫无烟火气。她足尖轻点崖边青石,身形倏然离地,剑光载着她掠过凌剑峰千丈云海。
脚下是翻涌不息的雪白云涛,头顶是澄澈如洗的靛蓝天幕,风在耳畔低语,云在身侧分流,她御剑穿行其间,衣袂翻飞如鹤翼,眉宇舒展如新月。
那一刻,她不是在驾驭飞剑,而是与剑意合一,与风同频,与云共舞——惬意,是心境澄明后的自然流露,是力量收放自如的从容底气。
偶有闲暇,她会邀林寻切磋。
两人不设禁制,不比胜负,只以剑意交锋。
林寻的剑势如江河奔涌,厚重磅礴;叶馨云的剑意则似春雨润物,看似轻柔,却暗藏惊雷伏笔。
起初,她尚需凝神应对,剑招间偶有滞涩;数月之后,她已能于林寻剑势最汹涌的浪尖上,悄然点出一记“惊蛰式”,剑尖微颤,引动对方气机一丝偏移,便如拨动琴弦最微妙的泛音,令整片剑域为之共振、为之一滞。
林寻每每收剑,眼中皆是毫不掩饰的惊艳:“师妹,你的‘剑心’,越来越像一把开了刃的软剑——柔中藏刚,韧中生锋。”这赞誉背后,是无数次对剑意本质的叩问,是对“何为锋”、“何为守”、“何为生”、“何为灭”的反复咀嚼。剑技的精进,早已超越招式本身,成为她理解世界、安顿自我的一种语言。
然而,修行之路,从来不是一条笔直向上的坦途。
当灵力如春潮般稳定上涨,当金丹的光泽日益温润厚重,一种难以言喻的滞涩感,却悄然在叶馨云的心湖深处蔓延开来。
那感觉,如同一面打磨得无比光洁的铜镜,映照出万里晴空,却在某个角度,忽然瞥见镜面深处一道极细、极淡、几乎无法捕捉的裂痕——它不伤镜体,却让倒影失真。她开始察觉,自己在默运《九天雷剑诀》第三重“云雷引”时,心神稍有浮动,丹田内那温顺的雷纹便会骤然躁动,剑意如脱缰野马,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引得指尖发麻,耳畔嗡鸣,甚至眼前闪过一瞬刺目的白光。
这不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却比它更令人不安——这是“心”与“境”的悄然脱节,是灵魂的步调,未能跟上肉身与灵力狂奔的速度。她尝试以悟道茶静心,以灵脉矿固本,可那丝浮躁,如同附骨之疽,总在最深的寂静里,悄然浮起。
沈砚岑看在眼里,却从未点破。他只是在某个暮色四合、晚霞将太虚峰染成一片温柔金红的傍晚,于竹舍外的紫藤花架下,亲手为她斟了一盏新焙的云雾灵茶。
茶烟袅袅,氤氲着山岚的清气。他望着远处云海翻涌,声音低沉而温厚,像一块浸透了岁月的暖玉:“馨儿,你如今已是金丹后期,境界提升之速,冠绝同侪。这很好。但大道如长河,奔涌向前是势,而河床的深广、两岸的稳固、水流的澄澈,才是它真正承载万物、奔流不息的根本。你的心境,便是那河床与两岸。若只顾催动水流,而忘了夯实根基、疏浚淤塞,再浩荡的洪流,也终将漫溢、溃散,甚至反噬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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