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万。
三个字落下,全场死寂。
连檐角铜铃都忘了摇晃。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有人下意识掐指计算——四百万上品灵石,可购三件高阶极品法宝,或一座中型灵峰百年租契,甚至够支撑一位化神初期修士闭关冲击中期所需全部资源。而今,只为一块星陨铁?值吗?不值吗?无人敢答。价值从来不在灵石堆砌的刻度上,而在执念燃烧的温度里。
谢珩脸色霎时惨白如纸,嘴唇翕动,终究未再发声。他缓缓垂下手,号牌滑入袖中,仿佛卸下千钧重担,又似埋葬一段执念。他转身坐回椅中,背脊挺得笔直,却再未看台上一眼——那姿态,是认输,更是自持。
拍卖师眼中精光爆绽,瞳孔深处似有灵火燃起。他高举木槌,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却愈发铿锵有力:“四百万第一次!——”
槌尖悬停半尺,灵光流转;
“四百万第二次!——”
全场屏息,连心跳都似被攥紧;
“四百万第三次!——”
木槌轰然砸落!
“成交!!!”
“咚——!”
一声脆响,震得梁上浮尘簌簌而落。
星陨铁,归叶馨云所有。
她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颤,随即深深吐纳,气息绵长如江河入海。那颤抖并非畏惧,而是久旱逢霖的悸动,是跋涉万里终见绿洲的释然。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澄澈星河——太衍剑,那柄沉寂于她识海深处、剑灵几近溃散的本命之剑,终于等来了重铸的契机。四百万灵石,是她十年苦修、三十七次生死搏杀、七座险峰采药、十二处古墓探幽所积攒的全部身家。值吗?当然值。剑在人在,剑亡人枯。这一剑,是她的道,是她的命,是她向苍天讨要的一线生机。
沈砚岑坐在她身侧,一直静默如画。此刻,他望着她微微起伏的肩线,望着她指尖残留的、尚未散尽的微颤,眸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如春风拂过冰湖,漾开一圈无声暖漪。他倾身靠近,声音低得只有她一人可闻,温润如玉:“别着急……好戏,才刚刚开场。”
话音未落,拍卖师已步履沉稳登台,手中托着一只玲珑剔透的羊脂白玉盒。盒盖开启的刹那——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醇厚药香,如云海奔涌,瞬间弥漫开来。那香气初闻似雨后松针,再嗅如月下桂魄,细品又似远古森林深处,万年灵芝破土时吐纳的第一缕清气。场内顿时骚动起来:前排几位筑基修士猛地坐直身体,鼻翼翕张;一位闭目养神的老妪倏然睁眼,浑浊瞳孔中竟映出三朵虚幻丹纹;更有数位元婴修士不约而同按住眉心,似在抵御那香气中蕴含的、直抵神魂的磅礴滋养之力。
“接下来要拍卖的,是三枚失传已久的‘蕴魂丹’。”
拍卖师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锤,敲在人心最柔软处,“此丹,上古丹道巅峰之作,以九幽冥莲为引,配以万年玄龟甲、太阴真水、以及……一滴大乘期修士渡劫时凝练的‘心印之血’,经七七四十九日地火温养,方得一枚。它不增修为,不拓经脉,却专擅滋养神魂,稳固道心,涤荡心魔,于突破瓶颈、参悟大道之时,如拨云见日,事半功倍。”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灼热的脸庞,一字一句,重若千钧:“经北域天工阁与青云商会联合鉴定,此三枚,皆为上品蕴魂丹。起拍价——八百万上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十万!”
“八百三十万!”
“八百四十万!”
“八百六十万!”
价格如燎原野火,瞬间腾起。神魂类丹药本就稀世,而蕴魂丹,更是传说中的传说。它不救急,不疗伤,却直指修行最幽微、最凶险的核心——神魂。多少天骄卡在金丹圆满,只因神魂强度不足,无法承载更高层次的道则;多少老怪困于化神后期,只因道心蒙尘,难觅那一线突破大乘的契机。这三枚丹,是钥匙,是灯塔,是无数人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心安”。
叶馨云指尖无意识蜷缩。
她神魂已达金丹中期,坚韧如百炼精钢,寻常幻术难侵。可她所求的,是空间剑道——那条比登天更陡峭的绝径。空间之道,需神魂如镜,纤毫毕现;需意志如刃,斩断时空迷障。若得一枚蕴魂丹,非但可令神魂凝练如实质,更能助她提前感知空间褶皱的细微波动,为日后领悟“咫尺天涯”、“虚空斩”等至高剑意,铺下第一块基石。
可惜……她储物袋中,灵石已空。
她静静看着下方一道道炽热的身影,看着谢珩再度举牌,看着那位灰袍老者捻须微笑,看着价格一路飙升至一千万……最终,三枚丹,被一位始终未曾露面的化神后期大能,以一千万上品灵石收入囊中。玉盒合拢时,她心中并无失落,只有一丝了然的平静——有些机缘,注定是过客;而真正的主角,永远在最后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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