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天榜,是九洲修真界最盛大的青年试炼场,亦是一场以星辰为幕、以剑气为笔、以心跳为节拍写就的青春诗篇。当晨光撕开云海,将第一缕金辉洒向青玉擂台时,整座天珩山巅已如沸水翻腾——万众翘首,灵幡猎猎,衣袂翻飞间,是无数双灼灼燃烧的眼睛,凝望着那方被结界笼罩的琉璃战域。
此刻,玄枢宗的旗帜在风中微颤,旗面之上“玄枢”二字墨色沉静,却掩不住其下悄然绷紧的呼吸。登天榜场上,玄枢宗仅余三人:叶馨云、凤晚、容离。其余两位同门,一个在第三轮被南荒剑阁的寒霜剑意冻裂经脉,黯然退场;另一个则于幻阵对决中失守心神,被蜃楼迷雾所困三炷香,终至灵力枯竭,跪地认输。她们不是败于懈怠,而是倒在了天赋与机缘交织的窄桥之上——修真之路,从来不止靠苦修铺就,更需一瞬的清醒、一道未被看穿的破绽、一次恰到好处的灵力回旋。而此刻,站在聚光结界中央的叶馨云,素衣未染尘,青丝束得极紧,眉宇间却无半分落寞,只有一泓沉静如深潭的湖水,映着天光,也映着尚未出鞘的锋芒。
第四轮比试的钟声未响,一道清越传音已自高台垂落:“二十五位弟子中,一人轮空,直晋十三强;余者二十四人,抽签对决,胜者进,负者止。”话音未落,台下已是低语如潮,似春蚕食叶,窸窣不绝。抽签筒由白玉雕成,内嵌星纹阵法,每一道符光流转,都牵动着千百颗悬起的心。
凤晚指尖轻点筒口,一枚泛着银辉的玉签悄然跃出——轮空。刹那间,惊呼如浪掀岸:“轮空!凤晚的运气也太好了吧!”“她上一轮才险胜,这一轮竟直接歇息?天道偏爱,莫过如此!”有人艳羡,有人莞尔,也有人暗自蹙眉:轮空非侥幸,而是天机垂青的伏笔——凤晚虽未展露杀招,但她在第三轮对阵时,曾以一式“月魄引星步”踏碎三重幻影,足尖未沾地,却让对手灵识错乱七息。那不是运气,是早已将节奏刻入骨血的从容。
而叶馨云抽出的签,通体赤红,如凝固的血珠。签文赫然:“李浩然”。
台下骤然一静,继而炸开一片倒吸冷气之声。“李浩然?中域李家那位?”“元婴巅峰!烈焰刀主!上届登天榜四强!”“他连斩三位元婴后期,刀势未衰,反愈炽烈……叶馨云才元婴后期,差了一整个小境界啊!”议论声如细密针尖,扎进空气里,也扎进人心深处。有人摇头叹息:“可惜了,玄枢宗这朵清莲,怕是要折在烈焰之下。”也有人低声呢喃:“可她上一轮,用一道冰凝剑域,冻住了雷音谷修士的九道奔雷……那剑意,冷得不像人间所有。”
沈砚岑立于观礼高台之侧,玄色广袖垂落如墨,目光却如古井投石,涟漪无声。他看得分明:李浩然身披金鳞战甲,甲片间游走着熔岩般的灵纹;手中烈焰刀并非凡铁,刀脊隐现火凰图腾,每一次呼吸,都吞吐着焚尽八荒的灼热。此子非但修为臻至元婴巅峰,更将家族秘传《炎阳九转诀》修至第七转,刀意已生灵性,近乎半步化神之威。叶馨云若仅凭雷霆剑与冰凝剑域硬撼,无异于以薄冰撞熔炉。
他指尖微动,一道温润灵音悄然渡入叶馨云识海:“安全第一。”
叶馨云睫毛轻颤,未回头,只将一缕清冽如雪的神念送回:“师尊放心,弟子有把握。”
那声音很轻,却像一枚淬火后的银钉,稳稳楔入喧嚣的缝隙。她眼底没有惧意,只有一簇幽微跳动的火苗——不是红莲业火那般暴烈灼目,而是沉潜多年、蓄势待发的星火,是少女心尖上最锐利也最温柔的执念:她要赢,但不是以命相搏的惨胜;她要亮剑,却只为守护身后那面微微飘摇的玄枢宗旗。
擂鼓三声,震彻云霄。
李浩然踏步登台,金甲映日,烈焰刀横于臂弯,刀锋所向,空气蒸腾扭曲,仿佛连光线都在哀鸣。他身形挺拔如松,唇角含笑,却无半分暖意:“叶师妹,你的名字,我早在中域听闻三次。有人说你剑意清绝,有人说你心性如冰,还有人说……你藏着一把谁也未曾见过的剑。”他顿了顿,刀尖缓缓抬起,指向叶馨云眉心,“可惜,今日之后,所有传说,都将止步于此。”
叶馨云未答。她只是抬手,轻轻抚过雷霆剑鞘。剑未出,鞘已嗡鸣,似有万千细雷在鞘内奔涌、积蓄、等待破茧。她足尖微点,身形如鹤掠起,青衣翻飞间,冰蓝色光晕自她足下漫溢开来——冰凝剑域,成。
这不是寻常寒气,而是将空间之力与极寒剑意糅合而成的领域。冰晶并非凝于地面,而是悬浮于半空,如星尘流转,每一粒都折射着冷冽光芒。时间在此域中悄然迟滞,连李浩然扬起的衣角,都慢了半拍。
“雕虫小技!”他冷笑,灵力轰然爆发,烈焰刀悍然劈落!
一道百丈火刃撕裂长空,赤红如血,边缘翻卷着金白焰舌,所过之处,冰晶无声汽化,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不是攻击,是宣告——以绝对力量碾碎一切巧思的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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