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歌喉头微哽,只将妹妹的手握得更紧,指尖轻轻抚过那细密银线,仿佛抚过十年光阴的肌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解下颈间那枚温润的白玉佩,轻轻系在叶馨云腕上。玉佩内里,一道极淡的朱砂符文隐现——那是她以心头血为引,十年间每日一画,画满三百六十道,只为护妹妹神魂不堕、心志不迷。玉佩贴上肌肤的刹那,叶馨云腕间微暖,仿佛有春风悄然拂过冻土。
随后,叶馨云转向裴清辞。
山风拂动他额前一缕墨发,他笑意依旧,可那笑意里,第一次有了不易察觉的松动。叶馨云没有说“谢谢”,没有说“保重”,只是将一枚小小的、温润的青玉蝉递到他掌心。蝉翼薄如蝉翼,通体剔透,腹下却刻着一行极细的小字:“清风徐来,自有归处。”——那是她初入秘境时,他在山门前为她系上的第一枚护身符,如今,她以青玉为胎,重铸此形,将当年他未曾出口的期许,尽数还予他。
裴清辞低头凝视掌心玉蝉,良久,才缓缓合拢五指。玉蝉微凉,可掌心却似有灼烧感。他抬眸,目光掠过她飞扬的眉梢,掠过她腕上新系的玉佩,最终停驻在她清澈的眼底。他忽然低笑一声,笑声清朗,竟似卸下了千斤重担:“好。我等它振翅的那一日。”——不是等她归来,而是等她真正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那个人。那声音不高,却如松针坠地,清晰落在每个人耳中。
最后,叶馨云转身,深深望向师尊沈砚岑与大师兄林寻。
沈砚岑未语,只将一枚紫檀木匣递来。匣盖掀开,内里静静卧着三枚丹丸,色泽如初凝朝霞,香气清冽如雪后松针——“三昧归真丹”,玄霄宗镇派至宝,一丹续命,二丹固魂,三丹可逆小半时辰因果。他只道:“此去宗门,路远,事艰,魔氛将临,人心易乱。此丹,非为保命,乃为你心中所信之‘道’,多存一刻清醒。”——他护的从来不是她的命,而是她选择道路时,那不容玷污的澄澈初心。
林寻则解下腰间剑鞘,默默递出。鞘身古朴,鞘口一道蜿蜒如龙的暗金纹路,正是玄霄宗“承渊剑”的印记。他声音低沉,却字字如磐石落地:“剑未出鞘,鞘已认主。它随你入秘境十年,今日,它愿随你赴山海,斩阴霾。”——这柄剑,曾饮过无数邪祟之血,今日,它选择追随的,不再是宗门律令,而是她眼中那束不肯熄灭的光。
云舟自天际垂落,通体由千年沉香木与玄铁丝绞合而成,船首雕着一只振翅欲飞的青鸾,双目镶嵌的星髓石,在朝阳下流转着幽邃微光。船身未落稳,已有数名玄霄宗弟子肃立两侧,垂首恭迎。叶馨云踏上舷梯的刹那,山风骤然变得温柔,轻轻托起她鬓边一缕碎发。她回首,目光再次掠过姐姐清瘦而坚毅的侧颜,掠过裴清辞含笑却深不见底的眼眸,掠过云海翻涌的壮阔,掠过这十年困锁又馈赠的秘境入口——那里,雾霭正缓缓合拢,如同天地轻轻合上一本写满悲欢的厚重典籍。
她没有挥手,只是将右手按在左胸,对着姐姐的方向,微微颔首。那动作极轻,却重逾千钧——是告别,是承诺,是十年羁绊淬炼出的、无需言说的懂得。
云舟离地,青鸾船首昂然刺入云层。叶馨云立于船首甲板,衣袂翻飞如云。她腕上玉佩与青玉蝉在晨光中交相辉映,折射出细碎而坚定的光。身后,沈砚岑负手而立,目光沉静如古潭;林寻静立于侧,手按剑鞘,脊梁笔直如松。三人身影,在初升的朝阳里,凝成一道沉默而锐利的剪影,劈开云海,驶向玄霄宗所在的万仞青冥山。
而此刻,山风送来远方隐约的异响——不是鸟鸣,不是松涛,是某种沉闷、滞重、带着腐朽甜腥气的嗡鸣,正从极西之地,如墨汁滴入清水般,悄然洇染着整片修仙界的天幕。云层深处,偶有暗紫色电光无声炸裂,映得下方群峰的轮廓,一时狰狞,一时模糊。
叶馨云没有回头。她只是抬起手,轻轻拂去肩头一片不知何时飘落的、带着奇异暗纹的枯叶。叶脉蜿蜒,竟隐隐勾勒出一张扭曲的、无声狞笑的面孔。
她指尖微顿,随即自然收回,拢入袖中。袖口滑落,遮住了腕上玉佩的微光,也遮住了那片枯叶残留的、令人不安的暗纹。
云舟破空,速度渐疾。风在耳畔呼啸,却压不住她心底清晰如鼓点的节奏:咚、咚、咚……不是恐惧,不是慌乱,是十年秘境中每一次濒死时听见的心跳,是姐姐在断崖上凝望时无声的脉搏,是裴清辞掌心玉蝉的微凉,是师尊丹匣的温润,是大师兄剑鞘的沉实——它们汇成一股滚烫的洪流,在她血脉里奔涌不息。
她终于要回家了。不是回到那个需要被庇护的闺阁,而是回到风暴的中心,成为执炬者,成为守门人,成为……那个亲手将“魔族将至”的惊雷,锻造成护佑万灵的钟声的人。
云海在脚下铺展成无垠的、流动的雪原。朝阳正奋力挣脱云层束缚,万道金光刺破晦暗,泼洒在青鸾云舟之上,也泼洒在叶馨云年轻却已蕴藏雷霆的眉宇之间。
十年秘境,非为避世,实为砺刃。
今朝归去,不携珍宝,唯携一身风霜淬炼的胆魄,两袖秘境酿就的星辉,与一颗,比朝阳更炽热、比青鸾更决绝的心。
山河待守,长夜将临。
而她,已整装,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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