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员推着餐车经过,车厢里飘起茶叶蛋的香气。
北大生买了两枚,分给同伴一枚:听说现在清华食堂开始供应牛奶了?
是啊,数量有限,也就每周供应一两次。清华生剥着蛋壳,不过实验室条件真好,有苏联援建的显微镜!
二人在一旁,说起了学校里的轶事。
这边易瑞东和中年男人互相攀谈了起来,易瑞东递过一包五香豆:这是在沪海城隍庙买的,嚼着解闷。
豆子的咸香混着茶香,在车厢里弥漫开来。
中年人从公文包侧袋取出个扁平的黄铜酒壶,壶身上的英文字样已有些磨损。
这是上海特产的七宝大曲,他拧开壶盖,浓郁的酒香顿时飘散开来,配五香豆正好,兄弟来一口。
中年人说着,把酒壶递给易瑞东。
易瑞东接过酒壶抿了一口,辛辣中带着甘醇:好酒!是豫园老酒坊的?
哈哈,你真识货!中年人眼睛一亮,这可是我刚才上火车前在城隍庙买的,我就好这一口,这可是好东西啊。
说着,他从包里又掏出两个小陶杯,杯底印着字徽标,这是刚成立的沪海陶瓷厂生产的酒杯。
二人聊着天,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
两个学生好奇地凑过来。
北大生推推眼镜:我爹也爱喝这酒,说能活血驱寒。还老是不让我喝,说我是孩子,小孩子不能喝酒。
说到这里,他有些不忿,“哼!我现在十八岁了,要搁在前朝,这个年级早就娶媳妇了。”
他舔了舔嘴唇,嘿嘿笑道:“这位大叔,要不让我喝一口尝尝啥味道?”
说完后,用渴望的眼神看着中年人面前的酒壶。
年轻人少喝为妙。中年人笑着把酒壶收回来,却抓了把五香豆分给他们,不过这豆子配茶也好。
他给易瑞东斟满酒,易同志在沪海这些日子,觉得我们沪海怎么样?
沪海啊......易瑞东转动着手中的陶杯,目光望向车窗外飞驰的田野,就像这杯里的酒,新粮陈酿混在一块儿。
他笑着说道:你看杨树浦那些纺织厂,现在挂的是增产节约的横幅,可厂房还是英国人盖的红砖楼。
火车恰好驶过一条河流,河面上舢板与新建的拖轮交错而行。
沪海外滩的变化最大。易瑞东抿了口酒,海关大钟整点放庆祝我们新中国建设的歌曲,可汇丰银行门口的石狮子还在,前几天我去查案,看见穿列宁装的女工在沙逊大厦里扫盲班上课。
中年人抓了把五香豆吃掉,问道:南京路呢?
永安公司橱窗里摆着苏联拖拉机模型,可买旗袍的太太小姐照样排队。
易瑞东笑笑,有趣的是,现在逛百货公司的多了穿工装裤的男女工人,用劳动模范奖券买搪瓷缸。
清华生突然插话:我去参观过沪东造船厂!老工程师留用,带着徒弟造新船。
就像我们公安工作。易瑞东与中年人碰杯,留用的老巡捕教我们查指纹,但办案理念全换了——现在讲究群众路线。
列车驶近昆山,窗外出现连片的稻田。
北大生指着田间红旗:那是国营农场吧?我表哥去年报名支内,去新疆开拖拉机了。
沪海人也往边疆去呢。易瑞东想起案卷里一个细节,有个特务冒充支边青年,结果在垦荒队被真劳模识破——他拿锄头的姿势露了馅。
中年人哈哈大笑,酒壶见底时,他掏出手帕仔细擦拭壶口:这壶是旧货摊淘的,原主大概是个洋行买办。
他将空壶收回公文包,现在的很多小业主基本上完成了公私合营,买东西不只是需要钱,更是需要票。
易瑞东收起酒杯:最让我触动的是弄堂里的变化。早上倒马桶的队伍短了,居委会组织建了公厕;晚上亭子间亮着灯,工人在夜校学认字。
两个大学生听得入神,连茶叶蛋凉了都忘了吃。
窗外,安全生产的标语掠过烟囱,与白墙黑字的老招牌构成奇妙的画面,这或许就是五十年代沪海最真实的模样——新旧交织中,向着光明坚定前行。
就像这列车,易瑞东望着窗外掠过的稻田,声音渐渐带上旋律,铁轨还是旧时的,可拉响的是新中国的汽笛——
他突然轻声哼唱起来: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嗓音有些沙哑,却带着暖意。
两个大学生先是一愣,随即跟着打起拍子。
中年人用空酒壶轻叩茶几,铜壶发出清脆的节拍,对面上铺的清华生放下相机,用钢笔敲着搪瓷缸伴奏。
歌声渐渐响亮,引得隔壁包厢有人探头张望。
我家就在岸上住~北大生推了推眼镜,略显青涩的嗓音加入进来。
列车员推门送来热水,见状也笑着用勺子敲打铝饭盒,歌声穿过车厢连接处,软座车厢的旅客纷纷站起张望。
易瑞东打拍子的手停在半空——他看见过道里有个穿旧军装的老兵正抹眼泪,老兵注意到他的目光,立正敬了个军礼,胸前的勋章叮当作响。
这是强大的祖国~唱到这句时,整节车厢都跟着合唱起来。
卖报纸的乘务员靠在门边,手腕上的铃铛随着节奏轻响,窗外闪过安全生产的标语牌,红字衬着金黄的稻田。
歌声渐息时,中年人轻声说:五一年在朝鲜,我们趴在战壕里唱这歌。他摩挲着酒壶上的弹痕,有个山东籍的小战士说,等胜利了要回家乡外滩看看。
易瑞东望向渐近的南京城墙。
夕阳给城墙镀上金边,像极了沪海外滩的暮色。
列车鸣笛进站,月台上飘来栀子花的香气。
两个大学生忙着收拾行李,笔记本里夹着的车票露出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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