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反转,杨芳君着实是没有想到的,看着原本吃饭的桌上,琳琅满目地堆放着各式各样的头花,杨芳君此刻忽然想到一个人,问道:“那二姐夫呢?他也知道吗?”
提到女婿,杨妈嘴角一挑,脸上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他啊?多一个字都没敢多打听。”
杨慧君立刻接过话头,语气中带点小得意,“你二姐夫一听我是来帮你忙活,哈哈,就啥也不问了。”
杨芳君一听,差点笑出声来。
瞧瞧,这就是她现在的口碑,能让人自动闭麦。
“对了,我走的这几天,生意怎么样?”杨芳君接过二姐递来的热水问道。
提到生意,二姐杨慧君抑不住的兴奋说道:“芳君,你是不知道,你走的这些天,我真是除了做饭、伺候孩子睡觉,手就没停过!就这,还感觉赶不上趟儿,要不,我让你先瞅瞅账本?”
杨芳君捧着搪瓷缸,摆了摆手,语气平静道:“不急着看账。二姐,你先坐下,先说说新娘头花的反馈如何?”
杨慧君依言坐了下来,杨妈也跟着一起坐下。
“新娘头花就更不用说了!那简直了!现在不止是制衣厂的女工,连旁边纺织厂、甚至街道上一些消息灵通的姑娘家都找过来了!都说咱们的头花比百货大楼的又大又好看!”二姐杨慧君身子不自觉往前倾,生怕杨芳君听不见似的。
“还有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小赵,她还真带她表妹来了!她表妹一看咱们那新娘头花,眼睛都直了!在头上比划了半天,喜欢得不行!当场就掏钱买了!”
杨妈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插话道:“一块钱呢,说买就买了?啧啧啧,所以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花钱太大手大脚了。”
“妈,我晚上想吃红烧肉,你先回去准备吧。”
杨芳君将搪瓷缸往桌上一放,发出清脆的响声,打断了杨妈的说话。
杨妈愣了一下,显然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着小女儿平静的眼神,终究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讪讪地站起身,理了理衣角,小声嘟囔着:“不就是嫌我碍眼了,一块钱能买好多肉了……”一边说着一边慢悠悠的出了门。
屋里只剩下姐妹二人。
杨芳君才重新将目光投向二姐,眼神清亮,“二姐,你继续说。”
杨慧君继续说道:“哦对了,还有一个姑娘问能不能进那种冬天戴的,毛绒绒的发箍,还有个大姐问有没有那种给老太婆扎的头绳。芳君,既然你回来了,咱们要不做做看?”
杨芳君没答话,只是话锋一转问道:“你这几天摆摊,没遇到什么事吧?例如遇到陌生人问东问西,或者向你打听头花的货源?”
杨慧君闻言,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而且你不是让狗子在远处望风保护我吗?他一直挺机灵的,要是有不对劲的地方,他肯定早给我递信号了。”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你这么一问,我好像想起来,前天下午卖头花的时候,好像瞥见巷子口对面站着个人,朝我这边看了好几眼,那人不像是附近厂子的职工,戴着个帽子,看不太清脸。我当时心里一紧,就提早把东西收了。狗子也说瞧见了,但那人没过来,就是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杨芳君眼神微眯,手指无意识地在搪瓷缸上轻轻敲击着。“二姐,咱们现在客源广了,是好事,但也容易树大招风。你以后摆摊的时候更要加倍小心。狗子那边,我回头再叮嘱他几句,让他眼睛放亮些,不仅要盯着有没有市管会的人,也要留意这种在周边转悠的生面孔。”
“我晓得轻重的。”杨慧君连忙点头,随即又有些担忧地问道:“芳君,你说……会不会是有人眼红咱们生意好,想来摸咱们的底?或者……是市管会派来探情况的?” 想到后一种可能,她瞬间心有点发慌。
“二姐,从下周开始,咱们先不摆摊了。”
杨慧君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错愕和不解:“不摆了?为、为什么?这生意正好着呢!芳君,你是没看见,我每次去卖头花都被围的水泄不通,这突然不摆了,那些预定好的新娘子怎么办?这……这不是把客人往外推吗?”
杨芳君没有立刻回答,她拿起桌上的新娘头花,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不摆摊,不代表咱们就闲着。二姐,你这段时间正好可以多做点存货,特别是新娘头花。而且我也可以试着琢磨些新款式。至于那些预定的新娘子……二姐,你明天就想办法,通过小赵或者大姐,悄悄把话传出去,就说因为新娘头花比较紧俏,货源断了,暂时没货了,具体什么时候有货就等通知。”
“可是……”杨慧君还是有点不能理解。
“二姐,”杨芳君打断她的话,解释道:“咱们如果经常有货,那些顾客就会觉得这次买不到就有下一次。可如果我们突然‘断货’,她们就会觉得这头花紧俏、难得,我就是要让她们知道,咱们这头花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我要让‘巷子口头花’变成她们心里一个念想。等我们重新出货时,那些等了好久的顾客只会更积极,更舍得花钱,而且还能让咱们避开一些风险,一举两得。”
二姐杨慧君被杨芳君这么一点拨,顿时豁然开朗,猛地一拍大腿,“我明白了!就像过年时供销社来了好布料,去晚了就抢不到,大家宁愿排长队也要买是一个道理!越是难买,越觉得是个宝贝!”
“就是这个理。”杨芳君见二姐终于开窍,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咱们这头花,要说成本确实不高,难得的是它的款式和做工。要是随随便便就能买到,反倒显不出它的好了。总之这段时间你就不要摆摊了,正好可以静下心来,把这做工做的再精细些。”
然后,杨芳君站起身,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来,二姐,咱们现在来好好盘盘账。”
杨慧君连忙应声,去里屋拿账本,“你走的这几天,我统共出了二次摊,新娘头花卖了十五个。”
杨芳君细细算着账目,没想到自己离开这几天,赚了将近三十块钱!那么去掉成本,一个月净赚了四十块钱,抵得上一个普通工人的月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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