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侯送完宣旨的公公,再次回到正院,面色显然不太好,不过当着两个女儿的面,他没表现出来,反而先笑着对宋芸晴说:“芸晴在跟元容说什么呢?”
宋芸晴一如既往对着威远侯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父亲,我在问姐姐要不要跟我一起练武呢。不过可惜,姐姐马上就要出嫁了,不能陪我。”
“你好好练就行。对了,我今天让人在你院子里弄得小厨房应该弄好了吧?”
“嗯,他们干活好利索,只一上午就弄好了,我还专门去看了一下。里面盖了一个大灶,一个小灶,收拾的还挺齐整的。”
“那就好,下午我就给你拨过去一个做饭的厨娘,这样以后你吃饭就方便了。”
郡主看了一眼威远侯,知道威远侯这是对女儿退婚又跟宣王接亲这件事不满。她也不想这会儿跟他争执,反正皇上下了圣旨,这件事不可更改,他就算是再不满意也不管用。
郡主对威远侯福了福身:“妾身后院还有事儿要忙?侯爷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妾身就先行离开了。”
威远侯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宋元容本就对父亲一回来就先跟妹妹说话,都没怎么搭理她,心里有些不舒服,现在看母亲走了,她也匆忙了个礼:“那女儿也先离开了,父亲告辞。”
宋芸晴也笑着对威远侯说道:“女儿的课还没上完呢,女儿也告辞。”
威远侯对着次女笑了笑:“嗯,中午来前院跟父亲一起用饭吧,下午你院子里的厨娘就能到了。”
宋芸晴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好。”
宋芸晴又回到了竹香苑,鹿轩瑾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专注地看着一本书,听到宋芸晴回来的动静,这才把书本合上。
宋芸晴坐回她的位置:“先生不问问我,刚刚接的是什么旨意吗?”
鹿轩瑾很上道:“什么旨意?”
“赐婚的圣旨。”
鹿轩瑾顿了顿:“应该是你姐姐的吧?”他虽然不会刻意打听,不过还是不可避免的从一些小丫鬟口中听说了,府里的大小姐跟景国公世子退婚的事。
宋芸晴眨了眨眼睛:“被先生猜对了,是我大姐跟宣王的。”
鹿轩瑾被宋芸晴忽闪的大眼睛扰乱了些心神,拳头下意识紧紧的握起来,才没让他脸上表现出任何异常。
他脸色严肃起来:“好了,之前我检查了你昨天的大字,现在轮到我检查你的背诵情况了,开始背诵吧?”
只看了几页,压根没背诵的宋芸晴,立刻有些心虚起来:“呃,先生,这个《女戒》能不能不背,重新换一本书背诵,换任何一本书都行。”
鹿轩瑾诧异抬头,从昨天开始说让她背这本书,他就看出,她隐隐抗拒的神情,不由疑惑:“为什么?”
宋芸晴看了鹿轩瑾一眼,犹豫了一下,她觉得鹿轩瑾这个人还不错,就算她说出什么让他觉得难以接受的话,他应该也不会怎么样。于是缓声说道:“就是,书里面的观点我有些不太赞同。”
鹿轩瑾是一个纯正的古人,《女戒》这本书,作为一个读书人,他当然也读过。不过倒是没对里面的观点有过什么看法,毕竟,这可是一本流传了好几百年的,教导女性道德准则的第一书籍。
“我这么说,先生会不会觉得我说话太狂悖,太不服教了?”
“那倒是不会,就是有些诧异,同时也好奇。你倒是说说,你对里面的什么观点不赞同?”
宋芸晴那可太有的说了,她最近跟鹿轩瑾相处了几天,两人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生疏,平时也能很轻松的谈论一些话。所以这会儿既然鹿轩瑾没有第一时间对她的观点产生排斥的心理,那她就好好跟他说一说也无妨。
“首先,我第一个要反对的就是,“女子以夫为天,以子为地。”这一句,从古到今,品行恶劣败坏的男人在历史上出现了多少?比如说,贪官污吏、奸佞之臣这些形容词,哪个说的不是男人。那要是这些男人身边的妻子或者女儿都按照《女戒》的教导,以夫为天,以子为地的话,先生您觉得她们会有好下场?或者她们这样做对吗?”
“呃,确实不对。”从这个角度来说的话,这几句话确实不对,就是他以前从没这么想过而已。
“还有书中提到“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可若是这个家中有男人还好,要是没有男人呢,女人成了寡妇,家中孩子又还小,寡妇要是还那么弱的话,还怎么教导儿女,怎么支撑门楣。
还有什么,《女戒》里面提到“夫若发怒,不可生嗔;退身相让,忍气低声。我觉得,丈夫发怒,女子生不生气要看丈夫发怒的原因,要是无能狂怒或是迁怒,凭什么女子不能生气。先生,我问您,假设您要是以后有了妻子,就希望妻子是一个这样一个女子吗?”
鹿轩瑾,他耳朵间微微发红,右手握拳抵在唇边:“咳,当然不是,夫妻之间应该互相扶持,无论是贞静柔顺,或是爽利刚强,都有让人欣赏之处。”还有未尽之言,他没说出口,那就是,他以后绝对不会对自己的妻子无能狂怒,更不会迁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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