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阳光越发明媚,石榴树的叶子在风里沙沙响,像是在替谁藏着点说不出的甜。
而汪硕走出老远,还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扇紧闭的铁门,指尖的钥匙串被攥得变了形,池骋,你可真行。
胡同里的风卷着槐树叶打旋,阳光透过叶隙筛下来,在青石板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像谁打翻了一碟碎金。
汪硕站在巷口,指节把那串钥匙攥得死紧,银链的棱角嵌进掌心,划出几道白痕。
他却像没知觉似的,目光死死盯在远处那扇紧闭的铁门, 门内的笑声、汤香、还有池骋看吴所畏时那抹从未给过旁人的软,都像针似的扎过来,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十几多年了。
从少年时一起翻墙逃课,再到后来他为池骋挡过酒瓶,池骋替他扛过赛车违规的处分…… 他一直以为,他和池骋之间是有根看不见的线的。
池骋会跟他拌嘴,会抢他的限量版模型,会在他养死第三盆仙人掌时骂他 “废物”,但转头就会买盆好养活的多肉送来。那是别人插不进的默契,是刻在骨头里的熟稔。
他甚至算好了节奏。等池骋玩够了那些三分钟热度的新鲜,等他把心思从赛车和酒吧收回来,他们总会走到那一步的。毕竟,谁能比他更懂池骋?谁能陪池骋从毛头小子疯到三十而立?
可吴所畏像颗凭空砸下来的石子,把他盘算了十多年的棋搅得稀烂。不过几天,那个穿洗得发白衬衫的设计师,就堂而皇之地住进了池骋的院子,喝着池骋亲手熬的醒酒汤,连蹙眉的样子都能被池骋看在眼里 ,那眼神,软得能掐出水,是他从未见过的。
“喂,魂被勾走了?” 郭城宇的声音撞过来,他叼着支烟,打火机 “咔” 地窜起蓝火苗,往汪硕眼前凑了凑,“脸白得跟纸似的,至于吗?”
汪硕猛地回神,手一抖,钥匙串 “叮啷” 掉在地上,银链缠成乱糟糟一团。他弯腰去捡,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发颤,那些交错的链环像解不开的结,缠得他心烦。
郭城宇蹲下来帮他捋,看着他泛红的眼尾,难得没贫嘴,声音沉了点:“我知道你憋得慌。但池骋那驴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是真对谁上了心,八头马拉不回。”
“上了心?” 汪硕低笑一声,笑声里裹着点发颤的冷,“他池骋什么时候对谁上过心?以前那些莺莺燕燕,最长的没撑过三个月。吴所畏?不过是新鲜劲没过去罢了。”
他攥紧刚解开的钥匙串,往手心狠狠一砸,银链弹起来又落下,“他野得像匹没拴住的马,吴所畏那犟脾气,现在看着新鲜,过两天就得吵翻天。”
郭城宇挑了挑眉,烟卷在唇间动了动:“你倒挺有信心。”
“不是信心,是事实。” 汪硕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阳光落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池骋是什么人?吃软不吃硬,却最烦黏糊。吴所畏那性子,看着犟,实则藏不住事,真处久了,池骋迟早腻。”
郭城宇吐了个烟圈,没接话。他太了解汪硕了,这人看着冷静,骨子里犟得像头驴,尤其是对池骋,那份心思藏了太多年,早就成了执念,碰不得。
“你打算怎么办?” 郭城宇踢了踢脚边的石子,“总不能在这儿站成电线杆子。”
汪硕的眼神暗了暗,像被夜雾浸过的深潭。他抬手拽了拽衬衫领口,喉结滚了滚,声音压得很低:“怎么办?抢回来。”
“抢?” 郭城宇愣了下,随即嗤笑,“你跟池骋抢?他能把你车库里的哈雷全砸了信不信?”
“我有分寸。” 汪硕的嘴角勾起抹冷峭的弧度,指尖在钥匙串的银环上慢慢摩挲,“他不是喜欢吴所畏那股‘纯’劲儿吗?我就让他看看,那小子到底有多‘纯’。”
他想起照片里吴所畏醉醺醺往姜小帅怀里钻的样子,想起刚才吴所畏听到姜小帅”时的慌张,那是藏不住事的青涩,是一戳就破的直白。对付这种人,太容易了。
“你可别玩阴的。” 郭城宇皱了眉,把烟摁在脚下碾灭,“真把池骋惹急了,有你好受的。”
“放心,我不碰他。” 汪硕瞥他一眼,眼底闪过点算计的光,“我只是想让池骋看清楚,谁才是能跟他站在一块儿的人。”
他顿了顿,忽然拍了拍郭城宇的胳膊,语气松了点,带着点刻意的漫不经心:“对了,你跟池骋铁,帮我个忙。”
“啥?”
“找个机会问问他,” 汪硕的视线又飘向那扇铁门,声音轻了点,“他对吴所畏,到底是认真的,还是…… 就图个新鲜。”
郭城宇看着他眼里藏不住的期待和紧张,叹了口气:“行吧,我帮你问。但说好了,不管他咋说,你都别胡来。”
“知道了。” 汪硕挥挥手,转身往胡同口走,黑色衬衫的下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侧紧实的线条,却透着股说不出的阴鸷。
走到巷口,他停在老槐树下,抬头望了眼池骋家的方向。阳光正好,石榴树的影子斜斜投在院墙上,像幅安静的画。可他眼里却蒙着层灰,那点灰里燃着不甘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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