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七点的晨光,像掺了水的蜂蜜,懒洋洋地从窗帘缝里钻进来,落在卫生间的瓷砖上,映出点晃眼的亮。
吴所畏叼着牙刷,闭着眼睛往脸上抹洗面奶,泡沫蹭得满脸都是,连睫毛上都沾了点白。
昨晚熬到三点才睡,设计图改了五遍才勉强满意,此刻脑子还像团被水泡过的棉花,沉得转不动。
“咔哒” 一声,门锁轻响。
吴所畏刷牙的动作顿了顿,含着泡沫转头, 镜子里映出池骋的身影,穿着件黑色连帽衫,帽檐压得低,手里拎着个纸袋,带进来点外面的晨露气。
“你怎…… 唔……” 吴所畏含着牙刷,声音含糊不清,牙膏沫顺着嘴角往下淌了点,他抬手胡乱抹了把,“回来了?”
池骋换好鞋,把手里的东西放到餐桌上,径直往卫生间走,路过镜子时瞥了眼自己的黑眼圈 ,昨晚被老爷子叫回家训了半宿,说他 “不务正业总往外面跑”,晚上在家住,没有吴所畏在身边,现在反倒不习惯了,后半夜才睡着,刚蒙蒙亮就出门了,顺路绕去买了早饭。
他停在卫生间门口,目光落在吴所畏身上,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吴所畏穿了件跨梁背心,米白色早就洗成了泛黄的旧纸色,领口松垮得快挂不住,左边胸口还有两个对称的小窟窿,像是被烟头烫的;下身是条大花裤衩,蓝底黄花的图案洗得发灰,裤脚磨得秃了边,膝盖处还挑了根丝,松松垮垮地兜着,露出半截细白的脚踝,倒比那身破烂显眼多了。
“又穿你这破烂?” 池骋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哑,伸手捏了捏吴所畏背后的背心料子,薄得像层纸,“我上礼拜不是给你买了几件纯棉的居家服?放衣柜最上面,没看见?”
吴所畏漱了口,把牙刷往杯里一插,泡沫顺着下巴滴在背心上,晕开个小小的湿痕。“你懂什么。”
他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腰,跨梁背心被扯得更松,“这叫舒服!你买的那些,我穿着不舒服,有的领口勒得慌,哪有这个自在。”
他拍了拍花裤衩的裤腿,“再说了,这裤衩我穿了三年,洗得软乎乎的,睡觉都不想脱。”
池骋看着他那副护犊子似的样子,无奈地笑了,伸手替他擦掉下巴上没擦干净的泡沫:“行,你舒服就行。” 指尖蹭过他的皮肤,带着点凉意,“赶紧洗漱,我给你带了早饭,吃完送你去工作室。”
“嗯。” 吴所畏点头,转身往淋浴间走,花裤衩的带子松了,他随手往腰间一系,打了个歪歪扭扭的结,“对了,昨晚你爸找你干嘛?”
“还能干嘛。” 池骋靠在门框上,看着他的背影,“说我不务正业,让我早点找个女朋友,好稳定下来,让我怼回去了。”
吴所畏的声音从哗哗的水声里传出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你怎么怼的?”
“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池骋说得轻描淡写,目光落在淋浴间的磨砂玻璃上,映出个模糊的人影,“他骂我两句,我就回来了。”
淋浴间的水声顿了两秒,又哗哗响起来,吴所畏的声音闷闷的:“哦。”
十分钟后,吴所畏擦着头发从房间出来,换了件灰色的卫衣,穿了个牛仔裤,客厅的餐桌上,池骋已经把早饭摆好了,纸袋里是刚买的三明治,旁边放着杯温牛奶,。
“过来吃。” 池骋坐在对面,手里拿着吴所畏昨晚没画完的设计图,眉头微蹙,“王总的这个雕塑方案,弧度可以再柔点,我标了几个地方,你看看。”
吴所畏走过去,抓起三明治就往嘴里塞,蛋黄酱蹭到嘴角也没顾上擦。
他凑过去看图纸,池骋的指尖在纸上划了划:“这里,从 30 度改成 25 度,视觉上更顺;还有底座,别用纯黑,加层渐变的灰,能突出雕塑本身。”
“嗯,有道理。” 吴所畏嚼着面包,含糊地应着,伸手去拿牛奶,被池骋按住手腕。
“先咽下去再喝,呛着。”
池骋抽出张纸巾,替他擦掉嘴角的蛋黄酱,动作自然得像呼吸,“今天上午约了材料商,对吧?我让刚子提前去盯着了,你晚点过去就行,不用急。”
“你怎么知道?” 吴所畏吸了口牛奶,甜腻的奶香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胃里发沉。
“昨晚看你日程表了。” 池骋把图纸推给他,“快吃,一会儿凉了。对了,下午广告公司送宣传册样稿过来,我让他们直接送到工作室,我陪你一起看。”
吴所畏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他。晨光落在池骋的睫毛上,投下片浅影,他正低头喝着自己那杯牛奶,侧脸的线条在光里显得格外柔和。
昨晚被老爷子训了半宿,今早还特意绕路买早饭,记着他的日程,替他安排好材料商的事…… 这些细节像温水,慢慢漫过心尖,烫得人有点发慌。
“你不用上班?” 吴所畏小声问,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嘴里。
“上午没事,陪你。” 池骋放下牛奶盒,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把刚擦干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赶紧吃,吃完走了,再磨蹭王总的材料商该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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