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车在相对平坦的旧公路上行驶了一段距离后,陆铠缓缓将车停在了一处背靠巨大山岩、视野相对开阔的地方。
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停止,车内顿时被一种近乎奢侈的寂静笼罩,只剩下窗外永不停歇的风声,以及众人压抑的喘息。
“休整十五分钟。”陆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检查车辆,补充水分,活动身体。”
长时间的紧张驾驶和颠簸,让每个人都到了极限。
尤其是大刘,虽然伤口的疼痛被苏小鱼暗中缓解了些许,但失血和疲惫依然让他脸色难看。
需要短暂的喘息,也需要检查这辆抢来的车是否在刚才的亡命飞驰和穿越涵洞中出现了新的问题。
疤脸和黑子立刻下车,一左一右负责警戒,同时检查车胎和车身受损情况。
周叔和春婶带着妞妞也下了车,在有限的活动范围内小心地舒展着僵硬麻木的四肢,呼吸着冰冷但新鲜的空气。
莲嫂拿出水壶,小心地给大刘喂水。
苏小鱼也感觉浑身像是散架一样,尤其是过度消耗精神力的后遗症,让她的大脑一阵阵抽痛。
她推开车门,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让她精神微微一振。
她看到陆铠也下了车,正站在车头前,眉头紧锁地检查着引擎盖边缘一道被子弹刮出的深痕。
那里有黑色的油污渗出,虽然不多,但显然不是好兆头。
夕阳正在西沉,将天边厚重的云层染上了一种凄艳的橘红色,给这片冰冷的雪原短暂地涂抹上了一层暖色。
但这暖色转瞬即逝,如同末世中微弱的希望,很快就被更深的暮色吞噬。
苏小鱼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走了过去,站在陆铠身边。
她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混合着硝烟、血腥、汗水和冰冷金属的复杂气息,还有一种沉甸甸的压力。
“车……没事吧?”她轻声问。
陆铠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停留在那道伤痕上,声音低沉:“暂时还能开,但不确定能撑多久。机油可能有点渗漏。”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寒风掠过岩石的呼啸声。
苏小鱼知道,有些话,不能再拖了。她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仿佛这样能给自己更多勇气。
“陆铠,”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风吹散,“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陆铠终于转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暮色下,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一半映着残光,一半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表情,但那目光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让苏小鱼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是关于……我昏迷前的事。”苏小鱼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我……我用了一点……‘曙光’血清。”
她感觉到陆铠的身体似乎瞬间绷紧了,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分。
虽然没有怒吼或者质问,但那无声的压力却比任何言语都更让她感到窒息。
她急忙抬起头,语速加快,带着一种急于解释的慌乱:“我知道很危险!我知道我不该瞒着你!但是……但是我没办法!在‘家园’基地的时候,看着你一个人挡住那么多丧尸,看着大家拼命,我却只能躲在后面,什么都做不了!后来又被‘清道夫’追杀,看着你们受伤,看着你一次次冒险……我……”
她的声音带上了哽咽,眼眶泛红:“我不想永远当被保护的那个!我不想成为你的拖累!我不想下次再遇到危险的时候,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我想……我想能有点用,哪怕只能帮上一点点忙,哪怕……能和你并肩站在一起,而不是永远躲在你身后!”
最后几句话,她几乎是喊出来的,带着积压已久的委屈、恐惧和那份不甘人后的倔强。
眼泪终于忍不住,从眼角滑落,在冰冷空气中迅速变得冰凉。
陆铠沉默地看着她,看着她苍白的脸上滚落的泪珠,看着她眼中那份混合着脆弱与坚定的光芒。
他紧握的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但最终,还是缓缓松开了。
他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感受?在这个残酷的末世,弱小本身就是一种原罪。
他一次次将她护在身后,是出于本能,也是出于责任,但他从未想过,这会给她带来如此大的压力和痛苦。
他想起了她精准击碎机械守卫光学传感器的那一枪,想起了她让变异巨熊出现致命僵直的神秘瞬间,想起了她发现涵洞的敏锐“观察”,甚至……可能还包括大刘伤口那异常的“缓和”。
这一切的异常,此刻都有了答案。
“曙光”血清……那个连引导者都语焉不详、充满未知风险的东西。
她竟然……独自承受了注射它的痛苦和后果。
一想到她昏迷前那痛苦蜷缩、冷汗淋漓的样子,陆铠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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