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安置区是一排整洁但简朴的营房,内部是通铺结构,虽然拥挤,却干净温暖,有独立的洗漱区和供应热水的淋浴间。
对于在冰天雪地、危机四伏的荒野中挣扎求生多日的人们来说,这里无异于天堂。
哨站的士兵送来了热腾腾的糊状营养餐、干净的衣服和基本的洗漱用品,还有一位军医前来为陆铠、疤脸等人仔细处理了伤口。
莲嫂在春婶和周叔的安慰下,终于疲惫地睡去,眼角还挂着泪痕。
小华和妞妞在吃饱喝足、确认安全后,也很快在温暖的床铺上沉入梦乡,脸上难得地出现了属于孩子的安宁。
疤脸和黑子处理完伤口,虽然身心俱疲,却一时难以入睡。
两人靠在床沿,低声交流着对哨站的观察和失去同伴的沉痛。
周叔和春婶则默默整理着所剩无几的随身物品,眼神中既有来到安全之地的庆幸,也有对未来的茫然。
陆铠草草清洗了一下,换上了干净的作训服。
热水冲刷掉了身上的血污和疲惫,却冲不散心头的沉重与疑虑。
他手臂和肩背的几处擦伤和淤青被军医妥善处理,此刻传来阵阵清凉的药香。
但他脑中反复回放着隘口血战的画面,大刘倒下时的眼神,苏小鱼昏迷前苍白的脸,以及陈剑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
北疆哨站并非与世隔绝的桃源,他们显然深谙外界的险恶,并且对“清道夫”和“火种”知之甚深。
这场接应,既是救援,也是一次精准的“收货”。他们带来的资料,以及他们本身,都成了哨站急需的“资源”和“信息源”。
他走到窗边,望向外面。哨站内部路灯昏黄,巡逻队的身影定时走过,远处高墙上的探照灯如同巨眼,不断扫视着黑暗的荒野。
秩序井然,戒备森严。这里确实是一处强大的堡垒,但堡垒之内,人心如何?那位素未谋面的林指挥官,又会如何对待他们这些“外来者”?尤其是……小鱼。
想到苏小鱼,陆铠的心再次揪紧。他不知道医疗中心那边的检查结果如何,她那异常的能力是否会被发现,又会引来怎样的关注甚至……麻烦。
就在他思绪纷乱之际,营房的门被轻轻敲响。一名传令兵站在门口,敬礼道:“陆铠先生,林指挥官请您现在去指挥中心一趟。”
来了。比预想的更快。
陆铠眼神一凝,点了点头:“好。”
“陆哥……”疤脸和黑子都站了起来,面露担忧。
“没事,你们抓紧时间休息。”陆铠拍了拍疤脸的肩膀,又对周叔等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安心,随即跟着传令兵走出了营房。
指挥中心大楼是哨站内最高也是最核心的建筑,入口处设有双重岗哨,需要经过严格的身份核实和武器暂存。
内部通道错综复杂,墙壁上挂着区域地图和作战条例,空气中弥漫着无线电通讯的杂音和一种紧张的忙碌感。
传令兵将陆铠带到一扇厚重的实木门前,通报后,示意他独自进去。
陆铠推门而入。这是一间宽敞的办公室,陈设简洁而实用。
一面墙上挂着巨大的军事地图,上面标注着各种颜色的符号和箭头;另一面则是整面的防弹玻璃窗,可以俯瞰大半个哨站。
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位肩章上缀着将星的中年男子,正是北疆哨站的最高指挥官,林晟。
林指挥官看起来五十岁左右,面容刚毅,额头和眼角有着深深的皱纹,那是长期肩负重压和历经风霜留下的痕迹。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此刻正放下手中的一份文件,抬头看向陆铠。
那目光带着审视,也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但并不让人感到咄咄逼人,反而有种沉静如山的力量。
“陆铠?”林指挥官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
“是。林指挥官。”陆铠立正,不卑不亢地回应。尽管穿着普通的作训服,身上带伤,但他挺拔的身姿和沉稳的气质,依旧让林晟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坐。”林指挥官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伤势如何?”
“皮外伤,已无大碍。感谢哨站的救治。”陆铠依言坐下,腰背依旧挺直。
“那就好。”林指挥官微微颔首,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题,“陈剑的报告和你们带来的资料,我已经看过初步摘要。你们从磐石基地出来,穿越盲区,一路遭遇‘清道夫’多次截杀,最后在秃鹫隘口几乎玉碎……辛苦了,也谢谢你们,守住了这份希望。”
他的话语很直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诚恳。
陆铠沉声道:“职责所在,也是承诺。不少人,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提到牺牲者,林指挥官的眼神黯淡了一瞬,闪过一丝痛惜:“老雷……他是个真正的战士。磐石陷落时,我们失去了联系,没想到他坚持了这么久,还为我们保存了如此重要的资料。”
他拿起桌上那份笔记本,手指轻轻敲击着封面:“这上面的内容,尤其是关于‘火种’核心数据的推测和‘清道夫’背后可能存在的‘主宰’势力的情报,至关重要。它印证了我们一直以来的一些猜测,也揭露了更惊人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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