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要塞,最高指挥部。
与外部渐趋紧张的气氛相比,这里的气氛更像是凝固的冰湖,表面平静,深处却涌动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暗流。
冰冷的金属墙壁映照着惨白的灯光,巨大电子沙盘上,代表已知威胁的红色光点正在以令人不安的方式汇聚、移动,尤其是北方那片代表着永冻荒原的、被特意标注为深蓝近黑的区域,其边缘地带,红光闪烁得格外频繁。
陆铠踏入指挥室时,身上的硝烟与海风气息尚未散尽,与室内高度净化过的冰冷空气形成微妙的对冲。
执政官坐在主位,苍狼上校立于沙盘旁,此外还有几名核心参谋和情报部门的负责人。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期待,以及难以掩饰的凝重。
“陆铠中校,辛苦了。”执政官的声音平稳,但眼中布满了血丝,显然已多日未曾安眠,“东部一役,打出了我北境的威风,为东部幸存者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简报已初步看过,但我们需要你亲口说明所有细节,尤其是关于‘深渊巢穴’主脑,以及你们对敌人动向的判断。”
陆铠敬礼后,没有多余的客套,走到沙盘前,开始以最简洁、最清晰的语言,汇报东部之战的始末。
从“东启”据点的建立,到“沸腾海峡”的夜袭,再到最终突袭“深渊巢穴”、摧毁主脑的惨烈过程。
他重点描述了主脑的存在形式、能量特征、对守卫的控制方式,以及最后那场毁灭性的能量爆发和精神冲击。
“……主脑被摧毁后,东部‘清道夫’组织体系基本瓦解,残余力量不成气候。雷烈少校和留下的部分觉醒者、部队正在负责清剿和恢复秩序。”
陆铠的汇报条理分明,数据准确,但他刻意隐去了战斗中最惨烈的个人细节和情感波动,只保留最关键的军事信息。
“也就是说,东部‘主宰’的意志节点已被拔除?”苍狼上校紧盯着沙盘上原本代表“深渊巢穴”的、此刻已黯淡下去的红点。
“是的。至少其在该区域的直接指挥和协调能力已被彻底摧毁。巢穴本身的生物设施和船坞也遭到重创。”陆铠肯定道。
执政官微微颔首,脸上却无多少喜色:“你们做得很好,比预期的更好。但东部的胜利,并未减轻北境面临的压力,反而……可能加速了某些变化。”
他示意情报主管继续。
情报主管调出另一组数据,投射在沙盘上方。
那是一幅更大范围的动态示意图,覆盖了整个已知大陆的北部区域。
“根据过去七十二小时,我方所有侦察单位(包括高空无人侦察机、地面侦察队、远程雷达及信号监听站)汇总的情报,可以确认一个前所未有的动向——”情报主管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原本活跃在南部、东部、甚至西部部分区域的‘清道夫’主力部队,以及与其伴生的、具有‘主宰’特征的高强度生物能量信号,正在大规模、高速度地向北方移动!其汇集点,并非直接对准我北境要塞,而是……这里!”
他的激光笔指向沙盘上,北境要塞以北,深入永冻荒原腹地的一片区域。
那里地势复杂,标注着巨大的冰川、深不见底的冰裂隙以及末世前就罕有人迹的极寒地带。
“具体坐标尚无法精确锁定,因为越往冻原深处,我们的侦察手段受限越严重,电磁干扰和异常能量场也越强。但所有迹象都表明,它们的目标,是冻原深处!”
情报主管加重了语气,“而且,移动的不仅仅是武装力量。我们监测到有大型、缓慢移动的物体信号,疑似……某种庞大的运输单位或工程设备,也在向同一方向集结。”
指挥室内一片寂静。
敌人放弃对已占据的人类聚居区的控制,甚至不顾东部巢穴被毁的损失,将分散各处的力量收拢,全力以赴地扑向环境极端恶劣、看似毫无价值的永冻荒原深处?这完全违背常理。
“目的是什么?”陆铠沉声问道,这也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目前只有推测,没有确证。”苍狼上校接口,走到沙盘前,指着那片区域,“冻原深处,在末世前就是科研禁区,地质结构复杂,存在大量未被探明的古代冰层和地下空间。末世后,极端气候和能量场畸变更使其成为死亡之地。但是……”他顿了顿,“从我们最早在冻原边缘发现‘清道夫’活动痕迹,到监测到异常地震和能量信号,再到如今敌军主力大规模北调,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可能——‘主宰’,或者与‘主宰’相关的存在,在冻原深处,发现了某种它们认为极具价值的东西,或者……正在那里进行一项至关重要的‘工程’或‘仪式’。”
“工程?仪式?”陆铠皱眉。
“可能是挖掘某种古代遗物或资源,可能是构建一个超大型的‘生态熔炉’或信号增幅器,也可能是……”执政官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在进行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关乎‘主宰’本身进化或存在的关键步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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