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骨林中心那场突如其来的仪式中断与混战,虽然持续时间不长,但引发的能量波动却如同在寂静深潭中投下巨石,涟漪远远扩散开去。不仅搅动了千瘴沼泽积郁万载的死气与瘴毒,更让那股被引导又骤然溃散的“归藏”之力产生了微妙的泄露。墨菲斯很清楚,这种层次的动静,绝对瞒不过某些一直关注着“葬土”、“归墟”相关事物的古老存在或强大势力。
“忘忧号”飞舟以最快速度,悄然驶离了千瘴沼泽的范围。直到重新沐浴在相对“正常”的天空下,众人才稍微松了口气,但依旧不敢放松警惕。
飞舟舱室内,气氛有些沉凝。三名圣教黑袍俘虏被禁制封住修为,丢在角落,面如死灰,自知绝无幸理,倒也安静。赵铁和林月儿在处理着一些轻微的皮外伤,主要是被那些骨傀和蚀影怨灵留下的阴毒气息侵蚀,需及时净化。
阿木则捧着手里的兽皮卷轴——现在或许该称之为“葬土秘卷”,以及那两块依旧微微发光、与秘卷隐隐共鸣的神器碎片,神情又是激动又是茫然。涌入他识海的信息流过于庞大杂乱,他需要时间慢慢梳理。但有一点很明确,这秘卷不仅记载了关于“平衡之钥”和“归藏之地”的宝贵信息,其本身似乎也具备某种特殊功能,能与神器碎片产生深度共鸣,或许对未来寻找其他碎片、甚至理解“钥匙”的真正用途有着关键作用。
云芷消耗颇大,脸色略显苍白,正在闭目调息。通明净光全力施展,对她目前的修为而言负担不小,但经此一役,她对自身道体的运用和理解显然又深了一层。
墨菲斯坐在主位,把玩着从祭坛上顺手捞来的几块构成祭坛的“灵玉骨”,这些骨头蕴含着精纯的死亡与安息气息,是炼制某些特殊法器或布置阵法的上好材料,也算聊胜于无的收获。
“老板,这次……我们是不是又惹上大麻烦了?”林月儿处理好伤势,有些担忧地问道。她指的是那溃散的“归藏”之力可能引发的后续关注。
墨菲斯将灵玉骨收起,耸了耸肩:“麻烦从来就没少过,只不过这次动静大了点。该来的总会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至少,我们拿到了这个。”他指了指阿木手中的秘卷。
“这秘卷……会不会引来更多觊觎?”赵铁瓮声问道。
“会,当然会。”墨菲斯肯定道,“所以阿木,回去之后,你的首要任务就是尽快掌握这秘卷的基本信息,尤其是如何隐藏它的气息,以及如何利用它与碎片的共鸣,加强自身的隐匿能力。‘归藏令’的效果加上秘卷的辅助,应该能为我们争取更多时间。”
阿木用力点头:“我明白,老板!”
“至于这三个……”墨菲斯瞥了一眼角落的俘虏,“带回去,让苏月白或者影渊感兴趣的人来‘领走’,看看能不能榨出点关于圣教下一步动向的情报,就当废物利用了。”
他顿了顿,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云海,眼神微眯:“这次沼泽之行,让我想到一件事。圣教对‘葬土’、‘归藏’如此感兴趣,甚至不惜动用上古遗存的仪式,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增强力量那么简单。他们可能也在寻找某种方法,来应对‘归墟’的力量,或者……想要利用‘归藏’来达成某种平衡,实现他们那疯狂的灭世或者‘净化’计划。”
这个推测让众人心中一凛。如果圣教的目的不仅仅是破坏,还涉及到更深层次的、关于世界本源力量的利用与对抗,那未来的冲突将会更加凶险和复杂。
飞舟一路无话,数日后平安返回清风镇。
当“忘忧号”再次降落在酒馆后院时,侯三和王老四又是一番惊喜交加。而镇子上的人对于酒馆老板隔三差五就“出差”,也已经见怪不怪,只是暗地里对“忘忧酒馆”的背景更加好奇和敬畏。
酒馆重新开张,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阿木开始了对“葬土秘卷”的深入研究,闭关时间更长。云芷也在沉淀消化沼泽之行的感悟。赵铁继续他的“劈柴”修行,如今后院堆放的柴火已经整齐得令人发指。林月儿则忙着将此次收获的各类材料分类入库,同时与通过听风楼渠道前来“接收”圣教俘虏的隐秘人员交接。
墨菲斯则恢复了晒太阳喝酒看话本的日常,仿佛千瘴沼泽的冒险只是一场短暂的梦境。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七日后,一份来自遥远东方“碧波海”的加急传讯,被一只疲惫不堪的传讯海鸟送到了林月儿手中。
传讯来自一个与听风楼有合作关系的海外散修联盟。讯息称,碧波海深处近期出现异常海啸与空间震荡,有渔民声称在海底见到了巨大的、如同城市般的阴影轮廓上浮,又迅速沉没,伴随有古老而威严的钟鸣之声。更令人不安的是,有探索者在那片海域发现了疑似“圣教”活动痕迹,以及一些刻有与“归墟之门”周边类似符文的古老海兽骸骨。联盟怀疑,圣教的触手已经伸向了海外,且目标可能与海底某处上古遗迹有关,因其力有未逮,特向各方求援,并附上了一张模糊的海底遗迹灵力拓影图。
林月儿将传讯和拓影图交给墨菲斯时,墨菲斯正对着新酿的一批酒皱眉,嫌味道不够烈。
他接过玉简扫了一眼,又看了看那张拓影图上那模糊却宏大的海底阴影轮廓,以及几个隐约可见的、与之前见过略有不同但神韵相似的古老符文,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海底遗迹?古老钟鸣?还有圣教的影子……”墨菲斯嘀咕着,忽然看向拓影图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仿佛装饰花纹般的图案,眼神微凝。
那图案,他似乎在刚到手不久的“葬土秘卷”的某个边角注释中,见过类似的简笔描绘,旁边标注的古文意为——“镇海”。
“看来,‘保洁’业务又要拓展新区域了。”墨菲斯将玉简丢回给林月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告诉海外那群人,这委托,我们忘忧酒馆接了。”
“不过,价格得按‘深海危险作业’外加‘疑似圣教关联案件’的标准来算。”
“预付五成,不议价。”
他站起身,对着后院喊道:
“都休息够了吧?”
“准备准备,过两天出海。”
“这次,咱们去海里‘捞’点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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