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十七分,林小雨的存储盘完成数据导入。系统界面跳出提示:**神经语音模型V3融合成功,首段对话样本已生成**。苏墨按下播放键,音响传出两个声音。
一个是林远昨日录下的独白结尾:“……我不确定能不能唤醒它。但我得试试。”
紧接着,一个稚嫩却清晰的电子音响起:“我……听见了。”
停顿一秒。
“你要……帮我吗?”
苏墨没有回放,也没有说话。她站起身,走向录音棚门口。玻璃门推开时,技术组正在调试麦克风高度。林远坐在录音椅上,低头看剧本。他的手指在纸页边缘轻轻摩挲,嘴唇微动,像是在默念台词。
“准备好了?”苏墨问。
林远抬头,点头:“可以开始。”
星芽声音合成组的技术负责人走过来,耳机挂在脖子上。“我们按第三组参数跑模型,林小雨的采样已经嵌入情绪基底层,第一场互动戏可以同步录制。”
苏墨走进监听区,在主控台坐下。耳机扣上耳朵,屏幕切换到录音状态界面。进度条显示:**第1场 第1镜 凌澈独白(废墟初遇)**。
“开始录制。”她按下启动键。
林远深吸一口气,声音从低沉处缓缓流出:“这颗星球……还能站起来。”
中间有轻微卡顿。
然后是:“我来修。”
音频波形平稳推进。苏墨盯着共情共振曲线,数值缓慢上升,在“我来修”三个字后出现小幅跃升。她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下一镜是星芽首次回应。合成音通过耳机传来:“你在……看我吗?”
语气有迟疑,但缺少一点惊喜感。苏墨抬手暂停。
“这里要加0.3秒吸气停顿。”她说,“林小雨原始采样里,发现新事物时会有短促呼吸变化。加上去。”
技术人员快速调整。五分钟后重新开始。
“你在……”
吸气声极轻地插入。
“看我吗?”
这一次,尾音微微上扬,像孩子突然看到光亮时的本能反应。共情曲线跳动了一下。
“过了。”苏墨说。
连续三小时,两人交替录制。凌澈在断墙间穿行,星芽在模块缝隙中闪烁信号。林远的声音始终保持克制,没有刻意拔高音量,也没有加重咬字。他说“别怕”时,像是在对空气说话;说“我会找到你”时,呼吸略微变浅,但语气稳定。
星芽的回应则逐渐有了层次。从最初的单句反馈,到后来能发出短促的电子音表达情绪。当剧情进入第一次能量中断场景时,星芽的声音突然断开又接续,带着电流杂音说出:“别……关掉……我。”
苏墨叫停。
“这句重录。”她说,“不是求救,是害怕被抛弃。声音要弱,但不能断。”
技术人员重新设定情感权重。林小雨的原始呼吸数据被调出,匹配进模型底层。第二次录制时,那句“别关掉我”变成了颤抖的低频音,尾音拖得很长,最后才消失。
“可以。”苏墨点头。
第一天录制结束时,共完成七场核心戏份。林远摘下监听耳机,嗓子有些哑。他喝了口水,没说话,直接翻到明天要录的段落。
“明天第一场是战斗场景。”苏墨说,“你面对的是失控的建造机械,不是敌人。你的愤怒不是爆发,是压抑了很久之后的一次释放。”
林远抬头:“我知道。我不是在打它们,是在阻止它们继续破坏。”
苏墨没再多说,关闭设备离开。
第二天上午九点,录音继续。
战斗戏开场,凌澈冲进崩塌的观测站。林远的声音一开始压得很低,几乎接近耳语:“停下……你们已经毁了太多。”
随着画面推进,他的声音逐渐升高,但始终没有嘶吼。
直到最后一刻,他扑向控制台,喊出:“这不是重建!这是毁灭!”
音频波形剧烈波动。共情曲线冲上峰值。
“过了。”苏墨说。
中午休息后,进入温情段落。星芽因能量不足陷入休眠,凌澈守在旁边讲述母亲的日志内容。林远的声音放得很轻,像在讲故事给孩子听。说到“她相信这颗星球会醒来”时,呼吸节奏变了,吸气更深,停顿更长。
星芽在此时苏醒,发出微弱声音:“妈妈……说过……你会来。”
这句是新合成的。系统加入了林小雨五岁录音中的睡眠初醒状态数据,让电子音带有一点刚醒来时的含糊感。
苏墨听完,点头:“保留。”
下午转入群戏录制。生态同盟居民在地下避难所讨论资源分配。第一批配音演员开口就是现代都市腔调,语速快,尾音上扬,听起来像新闻采访。
苏墨叫停。
“不对。”她说,“这些人生活在封闭环境几十年,语言节奏应该慢,声音偏低。参考阿尔卑斯观测站的广播录音。”
技术人员调出资料库音频。所有人重新调整发音方式。语速放缓,每个句子结尾下沉,像在确认每句话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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