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清吧时，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
夜风更凉了，吹得江眠缩了缩脖子。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沈临渊。
后者已经重新戴好了眼镜，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上面一颗，连袖口都理得整整齐齐。仿佛刚才酒店房间里的一切都只是江眠醉酒后的一场荒诞梦境。
江眠心里乱糟糟的，一半是任务完成后的虚脱，另一半是对接下来要面对场面的恐惧。
他们俩离开这么久，顾星染和晏明修会怎么想？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清吧沉重的木门。
...............
喧闹的音乐声和暖烘烘的空气立刻涌了出来。
卡座那边，Ken和阿哲已经不见了，大概是喝多了被朋友接走了。
桌子上杯盘狼藉，两个蛋糕都只剩下一小半，酒瓶也空了好几个。
顾星染正歪在沙发里，银发散乱地搭在额前，脸颊通红，闭着眼睛，手里还松松地握着一个空酒杯。
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但眉头却微微皱着，不太安稳的样子。
晏明修坐在他对面，背脊挺直，手里拿着一杯清水，正慢慢地喝着。
他的脸色看起来很正常，甚至比平时还要平静一些。
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
听到门口的动静，他立刻抬起头，目光精准地落在江眠和沈临渊身上。
那目光很沉，像化不开的墨，缓缓扫过江眠有些凌乱的头发、泛红的眼眶，以及微微敞开的领口（江眠刚才太慌，扣子扣错了一颗），最后落在沈临渊那过于整齐、却透着一种莫名僵硬的穿着上。
空气仿佛凝滞了几秒。
顾星染也被这细微的动静惊动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神有些涣散，聚焦了好一会儿才看清门口站着的两个人。
“哟……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们俩私奔了呢……这么久……”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但身体软绵绵的，试了两次才成功，靠在沙发背上，眯着眼打量他们。
“怎么……小学鸡，眼睛这么红？哭过了？谁欺负你了？”他这话是对江眠说的，但目光却意有所指地瞟向沈临渊。
沈临渊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推了推眼镜，移开视线，没接话。
江眠赶紧低下头，避开顾星染的审视：“没……就是外面风大，吹的。”
“风大？”顾星染嗤笑一声，明显不信，但他似乎醉得厉害，也没力气深究，只是摆了摆手，“行吧……过来，扶我一下……头晕……”
江眠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伸手想扶顾星染的胳膊。
“我来吧。”晏明修突然站起身，走过来，挡在了江眠前面。
他伸手扶住顾星染的另一边胳膊，动作不算温柔，但很稳。“能走吗？”
顾星染甩了甩头，试图保持清醒：
“废话……当然能……”
话是这么说，但他半个身子的重量还是不由自主地压在了晏明修身上。
晏明修没再说什么，架着顾星染，转头对江眠和沈临渊说：“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他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江眠就是觉得后背有点发凉。
.........................
四人以一种怪异的队形走出清吧——晏明修半搀半架着醉醺醺的顾星染走在前面，江眠和沈临渊沉默地跟在后面。
路上，顾星染似乎清醒了一点，开始不满地嘟囔。
“喂……晏明修……你扶就扶……别搂那么紧……老子又不是小姑娘……”
“闭嘴。”晏明修声音冷淡。
“你他妈……”顾星染想骂人，但舌头有点打结，最终只是哼哼了两声，又把脑袋靠在了晏明修肩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隐约能听到“江眠”、“没良心”之类的词。
江眠在后面听得心惊胆战，头埋得更低了。
沈临渊走在他旁边，一直没说话，只是目光偶尔会落在江眠身上，停留一瞬，又很快移开。
夜风萧瑟，街道空旷。这个时间点，出租车不太好打。
他们在路边等了一会儿，才拦到一辆空车。
和来时一样，江眠坐进了副驾驶。
后排，顾星染被塞在中间，左边是晏明修，右边是沈临渊。
三个高个子男生挤在一起，比来时更显拥挤，尤其是顾星染还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热……开窗……”顾星染嚷嚷。
晏明修没理他。
沈临渊抬手，把车窗降下了一条缝隙。
凉风灌进来，顾星染舒服地叹了口气，脑袋一歪，靠在了沈临渊的肩膀上，还蹭了蹭。
沈临渊的身体瞬间绷直，像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碰到了一样，下意识地想躲，但空间有限，只能僵硬地任由顾星染靠着。
江眠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但想到眼下的处境，那点笑意又立刻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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