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7月中旬,大暑时节,冀中平原的青纱帐密不透风,玉米秆高过人头,叶片被烈日烤得卷了边,风一吹过,沙沙作响,像是藏着无数的秘密。陈惊雷伏在玉米地里,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砸在干裂的泥土上,瞬间就没了踪影。他左臂的疤痕在闷热的空气里隐隐作痛,手里的望远镜却攥得紧紧的,镜筒里清晰地映出三公里外的官道——那是鬼子从沧州运往衡水的补给线,每天正午,都会有一支运输队经过,护卫的兵力不多不少,一个小队的日军,外加两个排的伪军。
“团长,鬼子的运输队离这儿还有两里地!”小豆子猫着腰爬过来,军帽歪在一边,脸上满是汗水和泥土的混合物,他手里的红缨枪攥得发烫,“伪军的前哨已经过了马家桥,看那样子,一个个都蔫了吧唧的,估计是天太热,走不动道了!”
陈惊雷点了点头,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目光扫过身边的青纱帐。独立团的战士们分散在玉米地里,每个人都只露出一双眼睛,手里的步枪上膛待发,枪口对准了官道的方向。赵铁锤带着一营的重机枪手,埋伏在官道两侧的土坡上,两挺九二式重机枪被玉米叶遮得严严实实,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运输队必经的隘口。小王的爆破连则在隘口的路面下埋了足足五十斤炸药,导火索扯到玉米地里,被一片宽大的玉米叶盖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通知各小队,伪军可以放过去,等日军的卡车进了隘口,再动手!”陈惊雷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沙哑,“记住,先炸卡车,再打步兵,别让一个鬼子跑了!”
“明白!”小豆子应了一声,转身钻进玉米地,朝着各个小队的方向跑去。
玉米地里恢复了寂静,只有蝉鸣声和风吹玉米叶的沙沙声。陈惊雷屏住呼吸,盯着望远镜里的动静。只见官道上尘土飞扬,一支长长的运输队缓缓驶来,最前面是三个骑着自行车的伪军前哨,后面跟着十辆满载着粮食和弹药的卡车,卡车两侧,是歪歪扭扭走着的日军和伪军,日军的钢盔在烈日下闪着光,伪军们则耷拉着脑袋,手里的步枪扛在肩上,像是随时都会掉下来。
运输队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进入隘口。陈惊雷的心跳开始加速,他死死盯着第一辆卡车的车轮,手指慢慢伸向身边的导火索。
“轰隆——!”
一声巨响,隘口的路面突然炸开,泥土和碎石飞溅,第一辆卡车的车轮被炸得粉碎,车头歪歪扭扭地撞在路边的土坡上,燃起了熊熊大火。
“打!”陈惊雷猛地站起身,怒吼一声,驳壳枪连开数枪,撂倒了两个从卡车里跳出来的日军士兵。
青纱帐里的战士们瞬间炸开了锅,步枪声、手榴弹爆炸声此起彼伏。赵铁锤的重机枪率先怒吼起来,子弹像雨点般扫向日军的队伍,一排排日军士兵应声倒地,鲜血溅在滚烫的路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小王带着爆破连的战士们冲了出来,手里的炸药包一个个扔向后面的卡车,爆炸声接连不断,十辆卡车瞬间变成了十团火球,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伪军们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懵了,纷纷扔下枪,跪在地上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们投降!我们是被逼的!”
日军的小队长挥舞着军刀,嘶吼着让伪军冲锋,可伪军们早就吓破了胆,只顾着磕头求饶。小队长气急败坏,一刀砍死了一个伪军,却被一颗手榴弹炸飞了胳膊,惨叫着倒在地上。
战斗只持续了半个时辰,运输队的日军就被全歼,伪军全部投降。战士们从燃烧的卡车里搬出粮食和弹药,装满了一个个麻袋。百姓们也从附近的村庄里涌了出来,推着独轮车,扛着扁担,帮着战士们搬运物资。
陈惊雷站在隘口的土坡上,看着眼前的景象,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他看到几个年轻的伪军,正被战士们领着,在玉米地里帮着搬运粮食,脸上满是羞愧的神色。他知道,这些伪军里,有不少都是被鬼子抓壮丁抓来的,只要好好教育,就能成为抗日的力量。
就在这时,一名侦察兵骑着快马,从远处疾驰而来,翻身下马,气喘吁吁地说道:“团长!不好了!沧州的鬼子援军来了!大概有一个中队的兵力,还有四辆装甲车,离这儿只有五里地了!”
陈惊雷的眉头瞬间皱紧,他抬头望向沧州的方向,那里的尘土已经扬了起来,装甲车的轰鸣声隐约可闻。他立刻做出了决定:“赵铁锤,你带一营的战士们,在青纱帐里设下埋伏,利用地形优势,打鬼子一个措手不及!小王,你带爆破连的战士们,把剩下的炸药埋在官道上,等鬼子的装甲车过来,就炸!其余部队,跟我押送物资,撤退到十里外的芦苇荡!”
“得令!”赵铁锤和小王齐声应道,转身带着队伍行动起来。
战士们迅速撤退,百姓们也推着独轮车,跟着队伍钻进了青纱帐。赵铁锤带着重机枪手,在玉米地里选好了位置,把重机枪架在玉米秆之间,枪口对准了官道的方向。小王则带着爆破连的战士们,在官道上埋好了炸药,导火索扯到玉米地里,和之前一样,被玉米叶盖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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