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9月初,白露刚过,冀中平原边缘的密林里,水汽凝成的露珠挂在枯黄的枝叶上,沉甸甸的,风一吹就簌簌掉落,打湿了战士们的军装。陈惊雷拄着一根被炮火削断的树干,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左臂的疤痕在潮湿的空气里隐隐作痛,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眼里却依旧闪烁着锐利的光芒。身后的队伍拉得很长,战士们一个个衣衫褴褛,军靴上裹着厚厚的泥巴,不少人的腿上缠着渗血的绷带,却依旧咬着牙,一步一步地朝着密林深处走去。
三天前,他们渡过滹沱河后,本想在游击区休整,却不料行踪暴露,被日军的两个大队和一个骑兵联队死死咬住。一路激战下来,独立团伤亡过半,弹药也消耗殆尽,只能退进这片连绵数十里的密林,依靠复杂的地形和鬼子周旋。
“团长,前面有片开阔地,适合休整!”小豆子从前面跑回来,脸上沾着泥土和草屑,他手里的步枪枪管都磨得发亮,“侦察兵说,开阔地旁边有个山泉,能解渴!鬼子的追兵被我们甩在后面五里地了,估计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来!”
陈惊雷点了点头,强撑着疲惫的身体,加快脚步朝着开阔地走去。刚走出密林的边缘,一股清甜的水汽就扑面而来。开阔地中央,一股山泉从岩石缝里汩汩流出,汇成了一个巴掌大的水洼,水洼周围长满了不知名的野花,在秋风里摇曳。
战士们看到山泉,眼睛都亮了,纷纷跑过去,趴在水洼边,大口大口地喝着泉水。赵铁锤抱着那挺九二式重机枪,一屁股坐在岩石上,拧开水壶,灌了满满一壶泉水,然后拧开盖子,递给陈惊雷:“团长,喝点水吧!这三天,你都没合过眼!”
陈惊雷接过水壶,喝了一口,甘甜的泉水顺着喉咙滑下去,瞬间驱散了大半的疲惫。他抬头望向密林的入口,眉头紧紧皱起:“让战士们轮流休息,每班岗哨增加一倍,再派两个侦察班,向四周侦查,一旦发现鬼子的踪迹,立刻报告!”
“明白!”赵铁锤立刻站起身,朝着队伍走去。
陈惊雷坐在岩石上,看着眼前的战士们。他们一个个累得倒在地上,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鼾声。有的战士怀里还抱着步枪,手里紧紧攥着手榴弹,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依旧皱着。小王带着爆破连的几个战士,正在检查仅剩的几箱炸药,他们的脸上满是凝重,爆破连原本有五十多人,现在只剩下不到十个了。
张政委走了过来,坐在陈惊雷身边,手里拿着一个干瘪的窝头,掰了一半递给陈惊雷:“吃点吧!垫垫肚子!”
陈惊雷接过窝头,慢慢嚼着,粗糙的玉米面剌得喉咙生疼。他看着张政委,低声说道:“老张,这次我们的麻烦大了!鬼子的两个大队,装备精良,还有骑兵联队,我们现在弹药不足,伤亡过半,想要突围,难啊!”
张政委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是啊!但是我们不能放弃!这片密林地形复杂,鬼子的骑兵发挥不了作用,我们可以利用地形,和他们打游击战,消耗他们的兵力,等待援军!”
陈惊雷沉默了,他知道张政委说得对,但是援军在哪里?他们和师部失去联系已经两天了,就算师部知道他们被围,想要派兵增援,也需要时间。而他们,还能撑多久?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枪声从密林的东侧传来,紧接着,一名侦察兵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脸上满是惊恐:“团长!不好了!鬼子从东侧包抄过来了!大概有一个中队的兵力,还有两门迫击炮!”
陈惊雷的心猛地一沉,他立刻站起身,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密林的东侧,升起了阵阵浓烟,子弹嗖嗖地从头顶飞过,打在岩石上,溅起一片片火星。
“赵铁锤!立刻带一营的战士们,占领东侧的高地,阻击鬼子!小王!带爆破连的战士们,在高地下面埋地雷,给鬼子一个惊喜!其余部队,立刻整理行装,准备突围!”陈惊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得令!”赵铁锤和小王齐声应道,转身带着队伍冲了上去。
战士们被枪声惊醒,纷纷站起身,拿起武器,脸上满是坚毅。他们知道,一场恶战,即将开始。
赵铁锤带着一营的战士们,迅速占领了东侧的高地。高地是一片光秃秃的土坡,上面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正好可以作为掩护。战士们趴在野草里,架起步枪,瞄准了密林的入口。
很快,鬼子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密林的入口处。他们穿着黄色的军装,端着步枪,猫着腰,一步步地朝着高地逼近。走在最前面的是几个伪军,他们哆哆嗦嗦地,手里的步枪都快拿不稳了。
“放他们进来!”赵铁锤低吼一声,手指紧紧扣住了重机枪的扳机。
伪军们越来越近,离高地只有不到三十米了。赵铁锤猛地扣动扳机,重机枪的火舌瞬间喷涌而出,子弹像雨点般扫向伪军的队伍。伪军们惨叫着,纷纷倒在地上,剩下的则连滚带爬地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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