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十二分,长岭山第三弯道公路隘口,雨势愈发绵密,天地间被一层灰蒙蒙的水汽笼罩。
陈惊雷的吼声未落,高地两侧的重机枪就喷出了火舌,九二式重机枪的子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扫向被困在弯道里的日军车队。最前头的卡车轮胎被打爆,车身歪歪斜斜地撞在护栏上,车厢里的日军步兵像下饺子一样摔出来,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密集的子弹扫倒一片,鲜血混着雨水,在公路上汇成了蜿蜒的红流。
赵铁锤带着三排的战士,从芦苇丛里钻出来,每人怀里抱着两捆集束手榴弹,猫着腰朝着动弹不得的日军坦克冲去。第一辆九七式坦克的炮塔还在转动,炮口对着高地胡乱轰击,炮弹落在土坡上,炸起的泥土和碎石溅了陈惊雷一身。“瞄准履带!往履带缝里塞!”赵铁锤嘶吼着,率先冲到坦克侧面,将一捆集束手榴弹塞进履带和车轮的缝隙里,拉燃引线后,扭头就往回跑。
“轰隆!”
剧烈的爆炸声震得地面都在颤抖,坦克的履带被炸得四分五裂,断裂的金属片飞出去十几米远,砸在旁边的卡车车厢上,发出刺耳的巨响。炮塔里的日军驾驶员慌了神,猛地打开舱门想要跳车,刚探出头,就被张虎一枪击穿了脑袋,尸体直挺挺地摔在公路上。
“八嘎牙路!”坂田雄一在第二辆坦克里气得暴跳如雷,他疯狂地拍打着通讯器,却只听到一片刺啦的杂音——刚才的爆炸震坏了无线电天线。他咬着牙,下令炮手朝着高地开炮,可坦克的炮管被前面的卡车残骸挡住,只能对着天空放空炮。
公路两侧的日军步兵终于反应过来,在小队长的指挥下,结成散兵线,朝着高地发起冲锋。他们佝偻着身子,利用卡车残骸和排水沟做掩护,一步步逼近。一名日军士兵刚探出脑袋,想要扔手榴弹,就被高地的战士一枪打爆了头,脑浆溅在旁边的战友脸上,那名士兵吓得惨叫一声,转身就往回跑。
“新兵跟我守高地!老兵跟张虎下去,把日军的冲锋压回去!”陈惊雷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泥土,左臂的伤口因为用力,又渗出了鲜血,染红了绷带。他拎起一支三八大盖,瞄准一名正在指挥的日军小队长,扣动扳机,那名小队长应声倒地。
张虎带着二排的老兵,从高地的斜坡上滑下去,借着地形的掩护,朝着日军的散兵线扔手榴弹。一颗颗手榴弹在日军中间炸开,硝烟和火光中,不断传来日军的惨叫声。一名战士的步枪子弹打光了,干脆抡起枪托,朝着冲过来的日军士兵砸去,枪托砸在对方的脑袋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那名日军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就在这时,弯道外传来了汽车的引擎声,陈惊雷心里咯噔一下,抬头望去,只见公路的尽头,又出现了十几辆汽车的车灯,光柱刺破雨幕,越来越近。“是日军的增援部队!”一名战士大喊道。
陈惊雷的目光变得凝重起来,他看了一眼手表,凌晨四点三十分,距离主力部队进入根据地,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按照计划,他们已经完成了阻击任务,可以撤退了。“赵铁锤!炸掉剩下的坦克!张虎!带队交替掩护!我们撤进长岭山!”
赵铁锤咬了咬牙,带着战士们冲向最后三辆坦克。他将一捆集束手榴弹扔到第三辆坦克的发动机舱上,拉燃引线,转身就跑。发动机舱被引爆,熊熊大火瞬间吞噬了坦克的车身,滚滚浓烟直冲云霄。剩下的两辆坦克见势不妙,想要掉头逃跑,却被后面的卡车堵住了退路,只能原地打转。
张虎立刻组织队伍,分成三个小队,交替掩护撤退。第一小队先撤,第二小队火力压制,第三小队殿后,三个小队轮流交替,有条不紊地朝着长岭山的密林退去。日军的增援部队已经赶到,他们跳下车,朝着撤退的八路军疯狂射击,子弹在战士们的身边嗖嗖飞过。
一名新兵跑得慢了一步,被一颗子弹击中了腿,他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上。陈惊雷见状,立刻转身,将他背了起来。“团长!你快走!别管我!”新兵哭着喊道。
“废话!我他妈什么时候丢下过自己的兵!”陈惊雷怒吼着,背着新兵,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密林跑去。子弹打在他的身边,溅起的泥土落在他的肩膀上,他却丝毫没有放慢脚步。
赵铁锤和张虎带着战士们,在密林边缘架起了火力,将追来的日军死死压制在公路上。坂田雄一看着八路军的身影消失在密林里,气得直跺脚,却不敢贸然追击——长岭山地势险要,到处都是密林和沟壑,一旦进去,很容易遭到伏击。
陈惊雷背着新兵,终于冲进了密林。他把新兵放下来,卫生员立刻上前,为他包扎伤口。新兵看着陈惊雷左臂渗出鲜血的绷带,哽咽着说:“团长,谢谢你。”
陈惊雷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密林深处传来了脚步声。李旅长带着根据地的接应部队赶了过来,他看到陈惊雷,快步走上前,握住他的手:“惊雷,辛苦你们了!主力部队和乡亲们都安全抵达了!”
陈惊雷笑了笑,刚想开口,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左臂的剧痛传来,他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李旅长连忙扶住他:“惊雷!你怎么样?”
“没事……”陈惊雷摆了摆手,喘着粗气说,“就是有点累……日军的增援部队来了多少人?”
“大概一个大队,装备了迫击炮和步兵炮,”李旅长的脸色凝重起来,“他们在公路上安营扎寨,看样子,是想等天亮后,对根据地发起进攻。”
陈惊雷的目光望向密林外的公路,那里火光冲天,日军的喊叫声隐约传来。他攥紧了拳头,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就在这时,一名通讯兵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份电报:“报告旅长!团长!根据地指挥部来电!日军坂田联队主力,正在向长岭山合围!预计明天中午,就能抵达根据地外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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