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无边无尽的混沌之海中沉浮。
破碎的流光交织成混乱的图景:
温暖的手掌轻抚过头顶【是谁的手?】;
小小的身影扑进怀里,带着奶香和依赖【看不清脸…】;
威严却隐含关怀的目光落在身上【轮廓模糊…】;
严厉的教导声中藏着不易察觉的赞许【声音熟悉…鬓角发白的…】;
冰冷的仪器贴在皮肤上,刺骨的寒意与剥离的剧痛【…疼】;
狂暴的雷霆撕裂黑暗,魔兽的嘶吼近在咫尺,血腥味灌满鼻腔【我想活下去…】;
还有…还有那双温柔却逐渐黯淡下去的眼睛,以及一声沉甸甸的嘱托…“守护…”【母亲…?】
……
美好的,残酷的,温暖的,冰冷的…记忆的碎片如同被飓风卷起的破裂玻璃,闪烁着微光,却又锋利地切割着混沌。每一次碎片亮起,声音都清晰可闻,衣袍的纹理都历历在目——温暖的绒毯、威严的战甲、染血的纱裙、冰冷的实验服……可偏偏,那些本该最熟悉的面孔,却笼罩在浓雾之中,模糊不清,只剩下声音带来的、或温暖或冰冷的情绪烙印在灵魂深处,像是笼罩在永远无法驱散的浓雾之中,模糊一片,徒留一片心悸的空白。
混沌的潮水不断冲击,最终将他推回了那个毁灭的终点——哈格星,机械花海。冰冷的金属花瓣反射着不祥的光,狰狞的改造人残骸如同鬼影般包围上来,冰冷的杀意刺骨!
绝望、体内仅存的力量在疯狂咆哮、燃烧!他再一次调动起那早已枯竭、带着撕裂般剧痛的元力源,将所有的一切,生命、意志、残存的冰冷与雷霆,毫无保留地灌注进那枚核心!
被他挡在身后那个小小的、带着哭腔呼喊的身影。
【哥哥————!!!】
绝望与决绝再次淹没了他、视野瞬间被无穷无尽、带着刺骨寒意的金紫色雷光彻底吞噬——
“滴——”
突兀的警示声打破了医疗室的宁静。
“哎呀!生命体征波动异常!”
“元力源活性指数上升、恢复活性啦!”
“脑波活动剧烈,似乎要苏醒了?”
“快看、眼睛!伤者睁眼了!”
围绕在最高等级维生舱周围的裁判球们瞬间忙碌起来,屏幕上闪烁着各种惊叹号和紧张的表情符号。
透明的维生舱盖内,淡蓝色的修复液正缓缓退去。营养液浸润过的冰蓝色长发如同海藻般散落在身下,更衬得那张脸苍白到近乎透明。长长的睫羽如同蝶翼般剧烈颤抖了几下,终于缓缓掀开。
露出的,是一双茫然而空洞的蓝紫色眼眸。
蓝紫色的虹膜,如同蕴藏着星河旋涡的极地冰川,深邃、神秘,却又空洞得令人心碎。眼白是纯净的黑色,更衬得那抹蓝紫如同余晖落尽夜幕初展时的第一缕蓝调。此刻,这双罕见的眼眸里,没有焦距,没有神采,只有一片茫然的、如同初生婴儿般的懵懂与混沌。仿佛刚刚从一个无比漫长、光怪陆离的噩梦中挣脱,灵魂还滞留在遥远的彼岸,未曾完全归位。
“联系裁判长大人!快!伤者醒了!”一个裁判球激动地原地转圈,屏幕上显示着大大的“^_^!!!”。
————————
没过多久,一道纯白的身影伴随着传送的光芒出现在医疗室门口。裁判长结束了日常的赛事监管,立刻赶了过来。他挥手示意裁判球们继续工作,目光第一时间投向维生舱的方向,舱内已经空了。
他的视线移向旁边。只见在医疗室那张铺着洁白软垫的休息床边,坐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距离雷蛰苏醒,已过去了一会,医疗室内的气氛与之前截然不同。维生舱已经收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和一种微凉的、若有似无的冰雪气息。
裁判球们显然已经为他做了初步的清理和更换。他穿着一身柔软舒适的蓝白双色长袍,质地轻盈,款式简洁,类似研究员或疗养者的罩袍,长及膝盖,露出下面一双包裹在同样柔软材质的长筒软靴中的纤细小腿。冰蓝色的长发被简单地梳理过,柔顺地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滑落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旁。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微微垂着头,双手无意识地放在并拢的膝盖上。那份惊人的、雌雄莫辨的精致容貌,在柔和的光线下展露无遗——完美的轮廓,挺秀的鼻梁,缺乏血色的薄唇,还有那双此刻低垂着的、如同易碎琉璃般的蓝紫色眼眸。
整个人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消散的脆弱感,却又美得惊心动魄,像一件被精心修复却仍带着致命裂痕的绝世瓷器。
几只裁判球正围在他身边,努力地“嘘寒问暖”:
一只举着装着温水的吸管杯,屏幕上显示着“?(????) 喝水水~”;
一只用机械臂笨拙地拿着一条柔软的毛巾,想帮他擦擦并不存在的汗;
还有一只正播放着一段舒缓的、据说有助于稳定精神的电子音旋律,屏幕上是一个大大的“(* ̄︶ ̄) 别怕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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