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焱那间整洁得不像话的石屋内,空气里还残留着一点淡淡的麦酒香。雷蛰坐在一张硬木凳上,宿醉带来的眩晕感已经基本褪去,只剩下一点残余的疲惫。
他垂着眼眸,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一缕垂落肩头的冰蓝色长发——这是他在离开雷王星后就关闭了伪装器的真实发色,如同极地冰川的寒光,在简陋的石屋中显得格格不入,却也最大限度地掩盖了与雷王星王室的关联。
炎焱靠在对面的石桌边,灰蓝色的眼睛带着一丝无奈和歉意。“……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他揉了揉眉心,“我那师弟的徒弟,叫赞德的那个小子,好奇心太盛,趁我出去那会儿功夫,把你脸上的面具给……顺走了。”
雷蛰闻言,抬起眼。那双鸢尾色的眼眸平静看向炎焱,没有责备,反应平静的让炎焱出奇。脸上没有任何遮挡,那份精致到近乎虚幻的美丽在昏暗的石屋内也足以令人屏息。
“抱歉,”炎焱诚恳地说,“是我没约束好他。那小子现在应该还在训练场,被菲利斯操练得半死不活。我这就带你去找他拿回来。”
雷蛰听完,并未多言,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有劳了。”他的声音清冽,听不出喜怒。
炎焱看着他这副过分平静的模样,与醉酒时候的乖巧简直天差地别。心里有点打鼓,试探着问:“还没请教,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一直‘喂’、‘小家伙’的叫你。”
雷蛰的目光在炎焱脸上停留了一瞬,鸢尾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几尾金鱼游过,他移开视线,望向窗外训练场上隐约可见的晃动人影,又很快收束,与炎焱对视,声音平淡无波:“蛰,惊蛰的蛰。”
想了想,他没有报出全名,只提供了一个简洁的代称,毕竟雷王星皇子的大名也算是有一点儿传播度,还是避免被直截了当的点破身份为好。
“蛰?”炎焱重复了一遍,灰蓝色的眼中闪过一丝思索,“蛰伏的蛰么?倒是少见。”
看样子确实没把他和雷王星联想在一起。
炎焱也不深究,爽快地点点头,“跟我来吧,去把你的面具拿回来。”
他说完率先起身,推开了石屋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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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泼洒在骑士圣殿后山宽阔的训练场上,将灰褐色的石板烤得发烫,弥漫着尘土、汗水和一种近乎凝固的疲惫。
训练场中央,一个人影大字型瘫着,正是赞德。他那头标志性的绿色长发此刻沾满了灰尘和草屑,凌乱地铺在滚烫的地面上。他闭着眼睛,胸膛剧烈起伏,连抬一根手指的力气似乎都耗尽了,就这么毫无形象地躺在那里,任凭毒辣的日头炙烤。汗水顺着他晒得微红的脸颊滑落,洇湿了身下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甚至连挪到旁边树荫下的念头都生不出了,困倦如同沉重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最后的清醒。
此刻,菲利斯站在赞德旁边,金色竖瞳里满是不耐烦,那条黑灰相间的尾巴烦躁地在身后甩动着。他弯腰,毫不客气地揪住赞德一只胳膊,像拖一袋沉重的沙包一样,试图把这个不成器的徒弟拽离训练场,拖回他那间简陋的石屋。
“起来,像什么样子!”
赞德含糊地咕哝了一声,眼皮都没抬,身体软绵绵地被拖动了几寸,在地上留下更明显的拖痕。菲利斯“啧”了一声,正要加大力道——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菲利斯动作一顿,警觉地抬眼望去。只见他的师兄炎焱正大步走来,灰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严肃。而跟在炎焱身后的那道身影,让菲利斯瞬间瞪大了那双金色的猫瞳,连尾巴尖都僵直了一下。
炎焱身后的人,正是那个被带回来的少年。此刻,他脸上空空如也,那副能遮挡容貌的面具并不在脸上。
午后的阳光毫无遮拦地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轮廓。冰蓝色的长发如最上等的冰川寒玉般垂落,发尾在日光下流转着剔透的微光。冷白色的肌肤仿佛泛着微光,精致得如同薄玉雕琢的五官,在汗水蒸腾、尘土飞扬的训练场背景下,呈现出一种近乎虚幻的割裂感。那双眼白深黑拱卫着蓝紫星云的眼眸,平静无波地望过来,像两泓深不见底的寒潭。
菲利斯足足愣了好几秒,嘴巴微张,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吧,”他语气复杂,带着点难以置信的恍然,“我现在可算知道……你为什么要戴面具了。”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在对方脸上停留,带着纯粹对“非人”之美的惊叹,随即又快速移开,像是被那光芒灼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找回平时那副嫌弃麻烦的语气:“你的面具呢?”
雷蛰,现在是“蛰”了——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菲利斯,最后落在他手中拖着的赞德身上。他的声音清冽平稳,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冷静,礼貌却也疏离:“被您的徒弟拿走了。”
菲利斯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着手里这个累瘫的“罪魁祸首”,额角青筋跳了跳。他粗暴地晃了晃赞德的胳膊:“喂!醒醒!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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