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小的身影,大概四五岁的样子,穿着一件明显不太合身还洗得发白的小褂子,小脸上沾着尘土,甚至还有未干的泪痕。唯有一双眼睛,如同纯净的黑曜石,此刻正紧张又无比希冀地牢牢锁在雷蛰身上。他是镇上另一家小酒馆“老橡木桶”老板的孙子。
自从那日听闻这位冰蓝色头发的神秘人物在“橡木桶与麦穗”瞬间冻住几个凶神恶煞的流氓,他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这两天,他抱着渺茫的希望,在这家酒馆附近徘徊、蹲守,只盼能再次遇见这位“冰冻神秘人”,求他帮帮自己和爷爷。
他看见雷蛰平静的目光透过面具投向他,那无形的压力让他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但想起爷爷佝偻的背影和酒馆里日益稀少的客人,一股巨大的勇气猛地冲了上来。他双手在胸前紧紧交握,仿佛攥着全部的希望,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努力迎向雷蛰的目光,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发颤,却清晰地响起在相对安静下来的角落里:
“先……先生……我叫小杰,是、是‘老橡木桶’老板的孙子……”他努力组织着语言,尽量让叙述流畅些,“爷爷年纪很大了,家里只有我和爷爷两个人……我们……我们经营着那家小酒馆,平时生意……生意也还不错的……” 他的声音开始哽咽,“可是……可是最近几个月,来了一伙坏蛋!他们……他们凶神恶煞的,经常来找爷爷要‘保护费’……爷爷不给,他们就砸店里的东西,还……还赶走客人!客人们都被吓跑了,都不敢来了……呜呜……”
小杰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强忍着巨大的悲伤和委屈,声音抖得厉害:“他们……他们还变本加厉,来店里喝酒……不给钱!爷爷……爷爷看着空荡荡的店,好伤心……他跟我说……说‘老橡木桶’……恐怕开不下去了……呜呜呜……” 他再也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小小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但还记着不能惹人厌烦,拼命压抑着哭声,断断续续地说:“我……我听说……您在这里……教训过坏人……很厉害……所以……所以我天天来这里等……希望能遇到您……求求您……帮帮我们吧……我……我有钱的!我会付报酬的!这是我攒了很久很久的零花钱……” 他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破旧、瘪瘪的小布包,里面可怜巴巴地躺着几枚磨损严重、几乎失去光泽的铜币,那是他全部的家当和希望。
一只无形的手按低了音量。划拳声停了,谈笑声小了,许多食客都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和食物,默默地听着。不少人脸上露出了深切的同情和无声的愤慨——他们中很多曾是“老橡木桶”的常客,喜欢老杰克酿的麦酒和他朴实的小店,却因为那伙流氓的凶悍和骚扰而不敢再去光顾。此刻听到小杰的哭诉,那份压抑的无奈和对祖孙俩的怜悯更加强烈。
小男孩泣不成声,小小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突然,他感觉到一阵微凉的触感轻轻拂过了他的脸颊。他惊讶地睁开泪眼朦胧的双眼,看到那位冰蓝色头发的哥哥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面前,单膝蹲下。戴着黑色露指手套的修长指尖,极其轻柔又小心翼翼地抹去了他脸上的泪珠。
菲利斯无声地抬眼看向炎焱,眼神询问:这孩子认识蛰?炎焱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雷蛰看着眼前哭得可怜兮兮的小杰,面具后的目光沉静。
他并非热心泛滥之人,但此刻,他的身份不仅仅是他自己。
他不是以雷王星皇子的身份来到这里——而是骑士圣殿的学徒,是烈焰骑士炎焱未来的弟子,也将是未来的一名骑士。骑士的守则——守护弱小,匡扶正义——被他放在心底,是他选择加入骑士圣殿时便立下的誓言。
“帮助弱小,是骑士的守则之一。” 雷蛰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安静下来的角落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所以,小杰,你的请求,我答应了。”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荡起一片涟漪,一直紧张观望的安迷修,那双浅绿色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里面充满了纯粹的崇拜。他看到了!蛰师兄,一个真正的骑士,在他眼前践行着骑士的准则。
“说得好!”炎焱的声音洪亮地响起,带着赞许和认同,瞬间打破了寂静。他站起身,环视四周,“力所能及,帮助弱小,这正是骑士的准则,更何况是亲口向我们求助的孩子。”他的目光扫过那些面露同情的食客,仿佛也在向整个小镇宣告骑士圣殿的态度。
就在这时,赞德端着一杯新的、冒着细密气泡的冰镇气泡水,一脸不明所以地挤了回来:“哎?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怎么都这么安静?”他茫然地看着蹲在小男孩面前的雷蛰,以及周围气氛热烈起来、交头接耳的人群。他下意识地也蹲在了雷蛰身边,好奇地打量着小杰:“嘿,小家伙,你是谁啊?哭得这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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