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了清嗓子,故意扬高了声音,隔着门板往院里喊:“冯大娘?您这是不在家吗?”尾音拖得长长的,像在跟谁闲聊似的,“您家灶上炼油呢,这油渣要是火候过了,熬糊了可就可惜了。要不我帮您瞧瞧锅?”
话音刚落,就见陈安作势要去推冯家的木门。
门栓忽然发出“吱呀——”声响,冯婆子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陈安那身骇人的力气。陈安那胳膊上的劲儿,拆她家这扇老旧木门怕是跟掰根柴禾似的容易。
先前还想着装聋作哑混过去,此刻哪里还敢再藏着掖着?冷汗“噌”地就从后颈冒了出来,手里的烧火棍差点没攥住。再不开门,指不定这小魔星真能把门板卸下来,到时候更没脸面。她慌忙拍了拍围裙上的灰,趿拉着鞋就往门口冲。
“吃吃吃!就知道吃!一个个跟讨饭的似的,要吃回自己家吃去!”她扯着嗓子吼,扬起烧火棍就往孩子们跟前挥,满脸凶相。
孩子们本就怵她,见她这副嘴脸,哪里还敢停留,一哄而散,眨眼就没了影。
陈安倒像没事人似的,双臂环在胸前,眼皮慢悠悠撩起来,目光在冯婆子那张气歪的脸上打了个转,才拖着长腔开口。
“哟——我当冯大娘的‘大方’是多大的气派呢,原是这般光景?”
她故意顿了顿,指尖轻轻敲着胳膊,像是在仔细琢磨什么要紧事:“先前听您教诲,还以为这‘大方’二字得有多大的度量撑着。如今瞧了,啧,看来我这笨脑子,是真学不来这高明手段喽。”
话音轻飘飘的,却像带了钩子,一下下挠在冯婆子的脸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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