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烦不烦啊?”杨丽被她这反复回头的模样搅得不耐烦,翻了个白眼,“出个门跟做贼似的,回头八百回,不乐意走干脆别出了!”
李思忙打圆场:“望舒许是忘了带啥东西?你再好好想想。”
周望舒低头翻了翻帆布包,钱票、钥匙、要寄的信都在,一样不缺。她皱着眉琢磨半天,也想不出啥岔子,便归咎于自己太敏感,渐渐放下了戒心,笑着跟李思、杨丽搭伴:“走,去县城寄信,顺便去国营饭店吃顿好的。”
她可给权毅写了满满几页纸,这早点寄出早点就能收到回信呢。
三人说说笑笑地出了村,知青点里剩下的曹晴兰几人,少不了又酸溜溜地嘀咕几句。可再怎么眼红也没用,人家家里疼女儿,明里暗里给补贴,自己没摊上好爹妈,也只能嘴上过过瘾。
王爱红前几日听说张建军去城里相亲,心灰意冷了好一阵,以为自己彻底没机会了。这两天却又风闻张家还是打算在村里找,心思立马活络起来,满脑子都盘算着怎么吸引张建军注意,对旁人的议论也只随口附和了两句。
唯独吴盼儿,刚才周望舒她们出门时,她去门口倒水,眼角余光瞥见刘老五鬼鬼祟祟地从知青点后墙根溜走了,眼里不由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
张建军自从对周望舒上了心,自然免不了多留意知青点的动静。刘家父子那点自以为隐秘的行踪,在他这个现役军人眼里根本藏不住。一来二去,刘老五心里打的那些算盘,他早已摸得门儿清。
只是他没打算直接把这事告诉周望舒,反倒盘算着要“将计就计”——正好借着这机会,上演一出英雄救美。
张建军心里清楚,火车上那桩事让他在周望舒那儿落了个不怎么样的印象。眼下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自然要好好利用起来,也好扭转扭转她对自己的看法。
周望舒、杨丽和李思三人从邮局出来,趁着天色还早,三人又慢悠悠晃到了县里的供销社。货架上的麦乳精、各色布料、还有几样包装简单的糖果零食,都引得她们驻足看了片刻。杨丽还拿起一块印着红牡丹的手帕摸了摸,又笑着放下了。
从供销社出来,隔壁就是书店,周望舒进去翻了翻,虽然新书不多,但她还是看得入了神,直到杨丽和李思在门口催她,才恋恋不舍地走了出来。
杨丽肚子早就咕咕叫了,三人径直往国营饭店去。一进门,饭菜的香气就扑面而来,比李彩云家里清淡的伙食诱人多了。找了张桌子坐下,点了溜肉段、红烧排骨,酸菜猪肉粉条,没一会儿就端了上来。
李思夹起一块排骨,咬得满嘴流油,满足地叹了口气:“啊,总算能吃顿带肉的了!彩云嫂子做饭其实还行,顿顿管饱,就是太素净了,一点油水都没有。”
杨丽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手里的筷子就没停过,几乎是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扒饭,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说话都带着点含糊:“可不是嘛!彩云嫂子那手艺真没的说,哪怕没啥油水,炒的菜也好吃……可架不住天天吃素啊!,也就来县城才能吃顿肉。”
周望舒也觉得李彩云家是太素了点,听着两人的话,琢磨着说:“彩云嫂子做饭确实不错。那丽丽、思思,要不咱们等会儿顺路买点肉,存到彩云嫂子那儿,让她帮忙做了改善改善?”
杨丽立刻摆手:“可别了!你没发现这几天你吃的鸡蛋,全是水煮的吗?连个炒鸡蛋都没有。
你这想法我们想过,我姐说了,咱们都是跟彩云嫂子一家子搭伙吃饭,真要是买了肉回去,总不能让嫂子带着两个孩子眼睁睁看着咱们吃吧?可要是加上她们娘仨,那点肉咱们能尝几口?”
她话锋一转,瞪了周望舒一眼,“对了,你这两天吃的鸡蛋,可都是我和我姐额外攒的,记得回头补给我们啊!”
李思见周望舒疑惑,便笑着解释:“望舒,你刚来可能不知道,这鸡蛋也不是白吃的,是我们加了钱跟嫂子额外换的,就放在她那儿。你要是想吃,也可以这么办,提前跟嫂子说一声就行。”
几人正说着话,国营饭店的棉门帘再一次被掀开,陶娇娇走了进来。她脸上带着几分抑制不住的笑意,显然是遇上了什么好事,特意来饭店打牙祭庆祝的。可这会儿正是饭点,饭店里人声鼎沸,每张桌子都坐得满满当当,她端着盘子在屋里转了两圈,目光最终落在了周望舒三人这。
陶娇娇立刻笑眯眯地走过去:“望舒,思思,丽丽,你们这儿有空位,方便我拼个桌不?”
李思抬头扫了眼四周,确实连个插脚的地方都没有,又见是熟人,便往旁边挪了挪身子,让出更多空间:“坐吧坐吧,都是一个知青点的,客气啥。说起来,你去县政府上班后,咱们可有阵子没见了。”
陶娇娇刚坐下,李思就盯着她看了两眼,忍不住打趣:“娇娇姐,你这可比在杨树坳的时候白多了!原先在地里干活,脸晒得跟红苹果似的,现在倒像剥了壳的鸡蛋。”
陶娇娇一听这话,心里笑开花,嘴上却故作谦虚,“嗨,这不是天天在楼里工作嘛,风吹不着日晒不着的,可不就白了点。哪像你们,还得在地里忙活。”话虽这么说,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显然很受用这份夸赞。
杨丽在一旁扒了口饭,接话道:“娇娇姐,还是你命好,有个厉害的亲戚在县政府,才能去坐办公室。我们啊,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有这好运气。”
“哎呀,丽丽你可别这么说。”陶娇娇笑得眼尾都弯了,颊边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我现在不还是知青嘛,跟你们没两样的。”
周望舒跟陶娇娇没什么深交,也就买物资时说过几句话,这会儿便安静地坐在一旁,低头慢慢吃着饭,当起了“壁花”,偶尔抬眼看看几人,没插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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