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锤了,郑莉哪是什么嫁去钢城,分明是马彬养在那儿的外室!不过郑家母子这富贵美梦,从一开始就注定要落空。
别说郑莉这胎还不一定是儿子,就算真生了10个儿子,马彬也绝不敢跟老婆离婚。他老婆身后那座靠山,可不是郑莉能比的。
之前陈安查赵满仓时,顺带摸过马勇家的底细,马彬的老婆吕寄翠,压根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论家境,她嫁马彬算是实打实的“下嫁”。
吕寄翠的父亲和马勇是战友,当年马勇转业回了松县,可吕父却一直在部队晋升,后来还调去省城当了公安局长,手里握着实权。
马勇这些年能在松县横着走,稳稳当当捞金,全靠这位省城亲家在背后坐镇撑腰。
马彬自然拎得清轻重,在外头把“爱妻爱女”的戏码演得十足,对吕寄翠生的两个女儿更是百般疼爱。可这份疼爱里有几分真心,几分是怕得罪吕家,只有他自己清楚。
也正因如此,他不敢把郑莉养在松县眼皮子底下,非要远远藏去钢城,说到底,就是怕被吕寄翠察觉,捅到省城岳父那儿,砸了自家的饭碗。
摸清了尤学背后牵扯的人马,确定了马彬这个关键人物,陈安没打算坐以待毙,得赶紧找突破口。
她想起之前郑刚提起后厨帮工的活儿,脸上那抹藏不住的得意。一个又累又不体面的帮工,能让他这么上心,这里头肯定有猫腻。
于是陈安悄悄跟了郑刚好几天,很快发现了反常。郑刚的活儿表面看就是切菜、洗碗、接食材,可真正的“门道”在后续:他每天要负责接送食堂的食材,还要把后厨的泔水送到城郊化肥厂的员工猪舍。
化肥厂有几千号员工,食堂耗的食材多,泔水也多,其他帮工都躲着这又脏又臭的活,可郑刚倒好,明明是副厂长的“小舅子”,却天天抢着去送泔水,生怕别人抢了他的差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陈安多盯了几次,终于摸清了门道。化肥厂仓库里确实堆着些次等化肥,卖不上价,以往都是留着给领导做人情,谁要就批条子领走。
而化肥在乡下就是硬通货,哪个村不想多打粮食?公社拼政绩,比的就是粮食产量。
地还是那些地,人种地的力气也差不了多少,想比别人多收粮,关键就看能不能拿到化肥。
可化肥厂每年的分配指标就那么些,大多数村根本不够用,想多要,就得托门路、找关系。
郑刚他们,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把自己变成了别人求着的“关系”和“门路”。
他们干的,就是倒卖化肥的勾当!后厨的泔水桶又脏又臭,正好能盖住化肥的异味,哪怕有人路过,也只会捂鼻躲开,绝不会多想。
保卫科早就被他们用好处打通了关系,每次郑刚推着“泔水车”出门,保卫科的人不过是象征性地掀开桶盖扫一眼,更别提细查了。
陈安大致算了算,他们每次偷偷运出去的化肥少说也有几十斤,一趟就能赚不少钱。
难怪郑刚对帮工的活儿这么上心,这哪是打工,分明是借着送泔水的由头,干着一本万利的买卖!
这背后,马彬的角色根本绕不开。他身为化肥厂副厂长,手里握着实权,才能轻易打通质检员、仓管员和保卫科的关系。
质检员敢乱标等级,仓管员敢放行,保卫科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是看他的面子、拿他的好处。
倒卖化肥的利润里,马彬自然分得最大的一块蛋糕。要不然他凭什么在钢城给郑莉租房子、供她生活?郑莉不用上班,还能时不时接济郑刚,这些钱,说到底都是从化肥厂偷来的公家利益。
让陈安意外的是,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她居然撞见了张建军的身影。张建军才入职化肥厂保卫科没多久,却已经加入进这场损公肥私的勾当。
要知道,他现在的职位一个月能拿68块工资,可就算拿着这么高的工资,他居然还不满足,非要掺和倒卖化肥的事,显然是贪心不足,想靠歪门邪道赚更多快钱。
可陈安清楚,光靠倒卖化肥这事儿,根本扳不倒马彬他们。先不说马彬在厂里的势力,单是马勇那层关系就绕不过去。
马勇是割委会主任,松县的二把手,亲家又是省城的公安局长,真要硬碰硬,这点证据恐怕还没递上去,就被压得没影了。
她思来想去,目光最终落在了吕寄翠身上。吕寄翠是化肥厂的妇女主任,陈安之前打听时,不少人都说她是出了名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自从她当了妇女主任,厂里那些藏着掖着的糟心事少了不少,离婚率却直线飙升。不是她挑事,而是只要撞见男人欺负女人、搞婚外情,或是家里重男轻女苛待女儿的,她准会站出来管,
就连马勇那样在外头说一不二的人,在这个儿媳妇面前都得轻言细语。
陈安决定从细节处下手,不硬碰硬,而是悄悄递“线索”。之前趁着马彬去车间巡查的空隙,她化身昆虫飞进他的办公室,发现办公桌抽屉没锁死,里面藏着一沓折叠整齐的消费收据,全是在钢城供销社花的钱。
有女士大衣的、进口手表的,最近日期的几张,还写着奶粉、玻璃奶瓶,一看就是给待产的郑莉准备的。这些东西显然不能拿回家,马彬才偷偷藏在办公室里。
陈安没动其他收据,只抽了两张最扎眼的:一张是买女士手表的,金额不小;另一张是买奶粉的,日期就在半个月前。
她把收据折成小方块收好,又等了两天,摸清马彬要去钢城“出差”的日子。趁着马家没人,她化作一只小昆虫溜进去,把收据轻轻塞进了马彬换下的衣服兜里。
那衣服是马彬前几天穿去上班的,沾了点灰尘,正搭在椅背上等着吕寄翠拿去洗。根据这几天的观察,陈安很清楚,吕寄翠向来心细,每次洗衣服前都会翻遍衣兜,怕落下东西。这两张收据,她绝不会漏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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