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竹林,山风拂面,苏铭才发现自己后背已微微见汗。
“苏兄,厉害!”
洛风拍了拍苏铭的肩膀,脸上先是佩服,随即又露出一丝苦笑。
他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不瞒苏兄,这‘八门迷踪残阵’,我之前也花了大半年工夫琢磨过。”
苏铭闻言,脚步微顿,侧耳倾听。
“此阵之难,难在因果自缚。”洛风神色认真,“它不像寻常阵法,灵力流转有清晰的起始与归宿。这残阵里,至少有三处关键节点,互为因果,又彼此矛盾。我尝试了十七种推演路径,每次都觉得快要理顺时,总会在某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发现之前的推演前提已经被自己推翻……就像是在没有出口的迷宫里打转。”
他看着苏铭手中的玉简,眼中闪过一丝心有余悸:“我最终交出的解法,是强行以‘七星镇岳’的格局,在外部构筑一个更大的能量场,将这团乱麻整个‘包裹’和‘镇压’,从而让它从混乱中显露出一条相对稳定的灵力通道。青泉长老看了,说我这解法是‘以力破巧,失了迷踪阵变幻莫测的本意,但也算一条路。”
洛风拍了拍苏铭的肩膀,语气真诚中带着一丝无奈:“所以苏兄,这次我帮不了你了。青泉长老既然将此阵再次拿出考校,又言明不限时间,便是要看你独一无二的破阵之法。我的路已经走过,若再告诉你,反而会局限你的思路。 这道坎,必须你自己迈过去。”
苏铭心中了然,对洛风这份坦承与善意颇为感激。
“洛师兄能坦诚相告,已是情分。阵法之道,万法归宗却因人而异。既然是考题,总归是有解的。”苏铭笑了笑,虽然心里也没底,但面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再难,也就是多花点时间罢了。”
“你这心态,我是服了。”洛风摇了摇头,“我还要去闭关收尾九宫阵盘,就不送你了。等你解开那天,咱们再好好喝一杯。另外你把这枚令牌拿着,这是青泉长老长老的令牌,万一你提前解开可直接来这听涛小筑拜见青泉长老。”
告别洛风,苏铭独自走在下山的路上。
他伸手摸了摸怀里的玉简和令牌,脚步轻快了几分。
......
苏铭盘坐在石案前,案上铺满了密密麻麻的草稿纸,废弃的纸团堆满了脚边的竹篓。
那枚青灰色的玉简静静地躺在灯火下,表面斑驳的纹路仿佛某种古老生物的呼吸,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诡异。
从听涛小筑回来后,苏铭已经在案前枯坐了整整三个时辰。
“不对,还是不对。”
苏铭手中的符笔悬在半空,笔尖凝聚的一滴墨汁终于不堪重负,“啪”地一声滴落在纸上,晕染开一团漆黑的墨渍。
这已经是第一百零七次推演失败了。
按照《基础符纹解构真意》的逻辑,任何阵法,无论多么复杂,终究是由一个个基础符文构建而成的逻辑闭环。
就像搭建房屋,只要找到承重墙和梁柱,就能推导出整个结构。
但这“八门迷踪残阵”,完全是个例外。
苏铭放下笔,揉了揉发胀的眉心,指着草稿纸上那个如同乱麻般的结构图,沉声道:“师父,您看这里。按照灵力流转规则,‘乾位’主生,灵气应当顺流至‘坎位’转化为水行之力。可是每当我试图推演这一步,‘坎位’的灵压就会莫名其妙地逆流,反冲‘乾位’,把原本的生门变成死门。”
更离谱的是,这种逆流并非固定不变。
前一次推演是逆流,下一次可能就变成了分流,再下一次甚至会凭空消失,仿佛那个节点是个吞噬灵力的黑洞。
“就像是一条咬住自己尾巴的蛇。”苏铭喃喃自语,“首尾纠缠,互为因果。我解开了头,尾巴就打结;理顺了尾巴,头又乱了。”
识海中,林屿并没有立刻接话。
那个半透明的身影正飘在玉简上方,双手抱胸,眉头紧锁,像是在审视一个极其棘手的疑难杂症。
“徒儿,你有没有觉得,这阵法有点……‘恶心’?”林屿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嫌弃。
“恶心?”苏铭一愣。阵法讲究精密、严谨,即便是有杀伐之气,也不该用“恶心”来形容。
“不是视觉上的恶心,是逻辑上的。”
林屿飘了下来,手指虚点着玉简上那几处关键的残缺节点,“你一直在用‘拆解’的思路去对付它,但问题是……”
林屿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幽深:“如果这阵,还在动呢?”
苏铭后背猛地窜起一股凉意,下意识地看向那枚死寂的玉简:“师父是说,这阵法是活的?”
“严谨点说,它是个活阵。”
林屿打了个响指,指尖魂力微动,在苏铭的识海中勾勒出一个扭曲的阵法模型,“这阵法的原始架构确实是‘八门迷踪阵’没错,但它遭受过极为暴力的破坏。这种破坏不是简单的断裂,而是某种外力强行扭曲了它的核心逻辑,导致它内部的灵力循环发生了畸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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