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艺角的第一次“质量危机”
手艺角的第一次公开招标会,定在雨停后的第一个晴天。
多功能厅里坐满了人——不仅有胡同居民,还有七家来自外部的投标公司。沈秀娟特地租了专业的会议设备,每个座位上都放着标书摘要,大屏幕实时显示投标价格。
周老爷子担任招标委员会主席,陈阿姨、小苏、赵明是委员。沈国梁作为理事长列席,但不参与投票。所有过程全程录像,录像设备是赵明从学校借来的三机位系统。
“咱们这是杀鸡用牛刀啊。”沈秀娟一边调试麦克风一边嘀咕,“就六十万的硬件采购,搞这么大阵仗。”
沈墨坐在观察席,轻声说:“秀娟,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这是立规矩。以后哪怕采购六千块钱的东西,也要这个流程。”
第一个招标项目是真空包装机。三家供应商轮番上台陈述,展示设备参数、报价、售后服务。李婶和王奶奶坐在第一排,戴着老花镜认真比较——她们是最终用户,有建议权。
“德国那台好,但太贵了,二十八万。”
“国产的才十二万,但保修期只有一年。”
“日本这台折中,十八万,保修三年。”
招标委员会退场评议时,李婶悄悄问沈秀娟:“娟子,真要买这么贵的?我原来想着,五六万的就行了……”
沈秀娟眼珠子一转:“李婶,您算过账吗?如果买便宜的,用两年坏了,修一次就得一万多,还不一定修得好。买贵的,用五年不出问题,摊到每年反而更划算。这叫‘全生命周期成本’。”
李婶似懂非懂,但觉得有道理。
最终,日本那台中标的决议宣布时,会场响起掌声——不是为结果,是为这个透明、规范的过程。
第二个项目是数字化平台开发。这次只有两家投标——赵明个人工作室,和一家专业的软件公司。
赵明上台时,紧张得手心冒汗。他准备的PPT很详细,但报价只有四十五万,比那家公司的六十八万低了整整二十三万。
“各位邻居,我的优势是:第一,我了解咱们胡同,需求把握准确;第二,我长期维护,随叫随到;第三,所有代码开源,以后咱们可以自己修改。”赵明说得诚恳。
那家公司的代表是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发言专业但冰冷:“我们的优势是:成熟产品,三百多个成功案例,七天部署上线,完全符合国家信息安全标准。”
评议时,委员会产生了分歧。
陈阿姨倾向于专业公司:“人家有资质,有经验,出问题有地方找。”
小苏支持赵明:“赵明虽然是个体,但他做的原型已经运行三个月了,大家都用得很好。而且价格优势明显。”
周老爷子沉吟良久,最后说:“这样,咱们加一场技术测试。两家各自部署一个 demo(演示版本),让居民试用一周,然后投票。”
这个折中方案获得了通过。
招标会从上午九点开到下午五点。结束时,所有人都筋疲力尽,但眼睛里都有光——这种当家作主的感觉,很累,但很踏实。
手艺角的生意,就在这样规范的流程中,继续红火着。
李婶的咸菜有了新包装——周建国设计的牛皮纸罐,配着手写标签,上面还有李婶年轻时的黑白照片和一句话:“六必居第三代传人,腌了四十年咸菜。”
精品装定价八十八元一罐,限量供应,每天二十罐,上线十分钟就抢光。
王奶奶的剪纸推出了“二十四节气”系列,装裱在相框里,一套卖三百八十八。已经有三家文创公司来谈合作,想批量订购。
刘大爷的木工小件也火了——他做的老北京胡同微缩模型,一个卖到五百,订单排到三个月后。
手艺角的账上,资金像滚雪球一样增长。按照章程,每周一次分红,每周一次公共基金注入。
直到第四周的周三,危机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那天上午十点,沈秀娟刚开完直播,正美滋滋地看着后台数据——一场直播卖了两万块钱,创了新高。
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是陌生号码。她接起来,那头传来一个焦急的女声:“是‘胡同烟火’手艺角吗?我在你们这儿买的咸菜,我儿子吃了上吐下泻,现在在医院!你们的东西是不是有问题?”
沈秀娟脑子“嗡”的一声。
“您、您别急,慢慢说。在哪家医院?我们马上过来!”
挂掉电话,第二通、第三通电话紧接着打进来。都是投诉咸菜的,症状类似:腹泻、腹痛,严重的还有发烧。
“出事了!”沈秀娟冲出办公室,声音都变了调,“李婶!李婶在哪?”
李婶正在手艺角腌新一批咸菜,围裙上还沾着盐粒。
“怎么了娟子?慌慌张张的?”
“您上周那批咸菜,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沈秀娟声音发抖,“好几个人吃了拉肚子,送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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