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说的真切,而且赵掌门看对方这傻乎乎的模样,的确不像是个能搞出花样的人,于是索性给他解了绑。
唐卯解绑的第一时间没去管老赵,反而是把那幅画卷了起来,看样子十分爱惜。
终于赵平凡还是没能忍住,吐槽道:
“你画中的女子怎么会是那么一张脸?”
不曾想唐卯也是一愣,理所当然道:
“美人不都是这么画的吗?”
“这话倒是没错,可你没发现你画里的女子脸有些别扭吗?难道你们画阁的都只能幻化出那个样子?”
老赵苦口婆心的劝道,从其他环境来看,这唐卯的画工其实还不错,只是不知道为何在女子这里,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们那一派的人要都画成这样,这画阁迟早得倒闭!
事实也如他预料的一般,唐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尴尬道:
“那自然不是,画阁里的师兄美人画的可比我好多了。只是师兄们也说了,画人画皮难画骨,静物好画,但人想要画出三分神似都难得,我便是缺少了那份神韵,这才...”
老赵一把夺过对方手中的画,对着画中女子看了半晌,先前的香艳画面可还在他脑中挥之不去,此人天赋极佳,但好像是走错了路。
忽然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的十分邪恶。
老赵一把勾住唐卯的肩膀低语道:
“嘿,唐兄,要不要试着画一些有趣的东西?”
这话不知怎的,在唐卯听来类似于邪道诱惑,可他实在是太想进步了!
咽了口口水,唐他眼神坚定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老赵对这个上进的少年十分满意,于是打算领他上道,至于上的哪条道你别管。
“你听说过素描吗?”
“素描?闻所未闻。”
于是老赵先是烧起一堆篝火,随后将自己那点微薄的素描知识娓娓道来,这个世界其实也不是没有出现过类似的画,只是皆被画阁打上了奇技淫巧的标签,觉得过于在乎外型是脱离了神道本质。
深受这种思想影响的唐卯,起先也是不太能接受。
但老赵的一席话却让他开始动摇了:
“道在器中,神在形中。你的花草树木神韵十足,此为何理?自然是因为你能看到闻到摸到它们,自然而然的便能找到通感与共情,可人呢?皮肉骨脏魂,你感受过哪一个?”
听到这,唐卯一脸骇然的望着对方,声音都吓到变调了:
“我乃正道人士!这种杀人剖尸的事做不出来!”
老赵笑着示意他稍安勿躁,拿起一截柴火,吹灭上面的火焰,用炭木开始在石板上写写画画:
“我也并非邪魔歪道,只是在告诉你,不如从真实入手,先画骨,再画内脏,最后画皮肉,等到什么时候你将人体摸透了,就能再去追寻所谓的神韵了。”
此话一出,唐卯犹如被五雷轰顶一般,不禁陷入了沉思,看着石板上原本的枯骨开始有了内脏,随后是血肉皮肤,毛发衣物,一个活灵活现的‘人’便出来了。
老实说,从老赵这个手残手里绘出的玩意儿,能被称之为人,已经是最大的褒奖了,歪歪扭扭比例也不对,连他自己看了都有些尴尬,轻咳一声解释道:
“我...自从小学以后就没画过了,有些生疏,再来一次肯定能好看一些。”
就当他打算重新画时,不曾想发呆的唐卯却已经接过了木炭,开始认真作画。
不得不说他们画阁的弟子都是有些水平的,即使是刚接触这类新奇的作画方式,他也能画出七八分的感觉了,还未等老赵开口,就见唐卯掐了一个法诀,石板上的人竟然从中跃了出来!
那人为男子,白袍纶巾书生模样,不论身形衣服都挑不出毛病,就连原本让老赵为之诟病的脸,也终于恢复正常了!只是...有些呆板。
那男子做了一个揖,便消散了,唐卯若有所思,随后兴奋的点头道:
“兄台真乃妙人,我大概知道你的意思了!神韵是最高的追求,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就是空中楼阁,可望而不可及,过分渴求自己能一飞冲天是不现实的,只有一步步搭上台子,才能离它越近!”
说完,他又感激的看着老赵,深深一礼,诚恳谢道:
“所谓达者为师,您教的我没齿难忘。”
看着对方如此郑重,老赵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真的是那么想的吗?他怎么不知道。
但做戏做全套,就见他轻咳一声板着脸道:
“你明白了就好,以后多加往这方面练习,尤其是年龄比较小,样貌清秀,最好身材还很棒的女子,最为难画,记得多多画一些,寄到铜岭山浮萍宗让我看看成果。”
若是对老赵比较了解之人,听到这里,基本上就对他的龌龊心思心知肚明了,可唐卯似乎是真将对方当做老师了,完全没往那方面想,只坚定回道:
“是!”
这样无条件的信任,反倒让老赵有些愧疚了,觉得自己利用一个纯真少年的心,来达成自己肮脏的目的,自己真该死啊!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找个借口算了的时候,忽然坟地周围开始传来隐约声音:
“汝魂何依?荒草白骨!汝魄何存?朔风冷露!”
“有情况!”
老赵与唐卯都是神色一凛,纷纷戒备。
随着声音落下,骇人一幕发生,就见原本平静的地面开始涌动。
忽的!一只手骨,竟然伸出了地面,在月光下显得分外惨白,随着手骨的出现,地面不断有东西探出,如同雨后春笋般,大部分都为枯骨,只有一小部分还未腐烂完成的尸体。
随着手臂的出现,一具具埋藏在这座乱坟岗中的尸骨,终于再次嗅到了外面的空气,有声带的还能嘶吼两下,没声带的只能无实物表演,看着也甚是骇人。
老赵可没那么多心思去管这些了,只来得及感慨一句:
“卧槽诈尸了!”
说完便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这里可是山坟岗,不知道埋藏了多少亡魂,就老赵目算了一下,单单这一片坟地,就已经有不下千只的枯骨或是腐烂尸体出现。
这还打个毛啊,风紧扯呼!
唐卯还是江湖经验少了一点,慢了一步导致落在了后面,他连忙大喊道:
“兄台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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