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贵请来的风水先生陈三狗,天生一头癞痢,脸上还带着几颗麻子,县里人都习惯叫他 “癞头三”。这人没正经拜师学过风水,就靠着几本翻烂的旧书和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东拼西凑了点皮毛功夫,竟也在县里混出了点名头 —— 遇到懂行的,他能天花乱坠绕晕对方;遇到不懂的,更是把死的说成活的,靠着察言观色和油嘴滑舌,生意倒也不算差。
程家峁水库东头的 “冰火宝地”,癞头三早有耳闻。以前就听同行说过,那地方风水奇特,福祸难测,还出过好几桩怪事。这次跟着程贵去实地一看,只见山坞里草木葱郁,气场平和,确实是块难得的宝地,可又看到地上隐约有旧坟的痕迹,显然是多次易主,心里顿时犯了嘀咕。他知道这地方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里面的门道肯定深,自己那点皮毛功夫,根本不敢妄下定论,所以才含糊其辞,说三天后给答复。
离开程家峁,癞头三不敢耽搁,当天就揣着两条烟,跑到城里找金吾言请教。金吾言一听他问的是程家峁水库东头的地,脸色当即沉了下来,摆着手警告:“三狗,那地方你可千万别沾!此地福泽深厚,但也戾气暗藏,非大善大德之人不能拥有,多少人因为觊觎这块地,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你这点本事,涉足进去就是自寻死路,搞不好还会祸及自身!”
癞头三被金吾言说得心里发毛,当场就打了退堂鼓。可他又不想放弃程贵这单生意,毕竟程贵出手还算大方。思来想去,他琢磨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 既不得罪那块地的气场,又能从程贵手里拿到钱。
三天后,癞头三找到程贵,故作神秘地说道:“程兄弟,不瞒你说,水库东头那地方确实是风水宝地,可惜已经多次易主,里面的精气早就散了,现在再去冒犯,不仅得不到好处,反而会招致灾祸,安稳过日子才是正途。”
程贵一听急了:“那我兄弟们的运势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程富一个人享福?”
“别急啊,” 癞头三摆了摆手,慢悠悠地说,“你现在的祖坟,之所以只益老大,是因为坟地东首的地势太高,阳气过盛,压了西首的气运。你想化解也容易,在祖坟西首种一排柏树,就能平衡阴阳,你们兄弟几个的运势自然会慢慢转好。但切记,柏树的高度千万不能超过东首的树木,否则会适得其反。”
程贵一听,觉得这话有理,连忙拿出钱付给癞头三,千恩万谢地送他离开。第二天一早,程贵就托人从山里挖了十几棵一人多高的柏树,扛着铁锹跑到祖坟所在地。他先在程家祖坟的西首,沿着坟边栽了八棵柏树,整整齐齐排成一排;又想起母亲的坟单独埋在别处,干脆多拿了几棵,跑到母亲坟的西首也栽了几棵,心里琢磨着,这样既能帮兄弟们改运,也能让母亲在地下保佑自己。
栽完树,程贵看着绿油油的柏树苗,心里满是期待,觉得用不了多久,自己和程荣、程华的日子就能好起来。可他万万没想到,树栽下没几天,老天爷就像跟他作对似的,一滴雨都没下。原本就炎热的天气,加上连日干旱,地里的庄稼都蔫了,更别提刚栽下的柏树苗。
程贵每天都跑去看,看着柏树苗的叶子一天天变黄、枯萎,心里急得团团转。他提着水桶去浇水,可祖坟所在地离水源太远,一桶水浇下去,很快就被晒干了,根本无济于事。半个月过去,天空依旧万里无云,那十几棵柏树,全都枯死了,叶子掉得精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像一根根枯柴立在坟边。
看着枯死的柏树,程贵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想来想去,觉得肯定是程富在暗中捣鬼 —— 一定是程富知道自己栽树改运,怕影响他的运势,所以故意搞破坏,要么是偷偷拔了根,要么是做了什么手脚,不然好端端的树怎么会全都枯死?
越想越气,程贵当即就打了辆车,直奔县城程富的公司。一进门,他就冲到程富的办公室,拍着桌子质问:“程富!你是不是故意把我栽的柏树弄死了?你怕我改运,就见不得我们兄弟好,是不是?”
程富正在看工程图纸,被他这么一闹,顿时懵了:“你说什么?什么柏树?我什么时候弄你柏树了?”
“你还装傻!” 程贵怒目圆睁,“我在祖坟西首栽了一排柏树,想化解运势,结果才半个月就全枯死了,不是你搞的鬼是谁?你就是怕我们兄弟转运,抢了你的风头!”
程富这才明白过来,哭笑不得地说:“我根本不知道你栽树的事!这半个月天天大太阳,没下一滴雨,地里的庄稼都快旱死了,你的柏树枯死不是很正常吗?怎么能赖到我头上?”
“你少骗人!” 程贵根本不信,“那么多树,怎么可能一下子全枯死?肯定是你搞的鬼!你就是没安好心!”
无论程富怎么解释,程贵都听不进去,认定了是程富在暗中作梗。两人越吵越凶,最后程富也动了气,指着门口说:“你简直不可理喻!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以后别再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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