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清泉深吸一口寒冷的夜气,沉声下令:“通知部队,取消休整,保持静默,一级战备!天宏,你亲自带一个排的精干人手,立刻出发,摸清楚情况!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打草惊蛇!”
“是!”徐天宏眼中精光一闪,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转身点兵。夜色中,一支更加精悍的小分队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再次没入黑暗,朝着老鸦峪的方向潜行而去。
他们借着微弱的月光和出色的夜间行动能力,避开了所有可能暴露行踪的路径,如同影子般摸到了老鸦峪深处。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叶气息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
侦察兵报告的那个守林人小木屋,孤零零地坐落在山坳的阴影里,窗口被木板钉死,只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光线从缝隙中透出。
靠近后,能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嘀嘀嗒嗒”的、有规律的电键声。
徐天宏打了个手势,队员们立刻散开,无声地包围了木屋。
他亲自带着两名身手最好的战士,如同捕猎的豹子般悄无声息地贴近门边。里面的电键声还在持续,显然对方并未察觉已被包围。
“砰!”
木门被一名战士用肩膀猛地撞开!徐天宏如旋风般持枪冲入,低吼道:“不许动!”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小小的煤油灯和一台正在工作的简陋电台。
一个穿着粗布衣服、戴着眼镜、看起来约莫三十岁左右的清瘦男子,正坐在电台前。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身体一僵,手指还停留在电键上,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愕,但随即迅速冷静下来,他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拿放在一旁桌上的笔记本,但徐天宏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
“你们是什么人?”男子沉声问道,眼神警惕地扫过冲进来的几名彪悍士兵,他们的动作和装备,明显不是普通的土匪或者地方武装。
徐天宏没有回答,目光锐利地扫过屋内。陈设极其简单,除了电台和那本笔记,只有一张破床和一些干粮,但角落里却堆放着一些绘制精细的地图,上面标注的竟是周边日军据点和我军布防的大致情况。
“带走!所有东西,包括电台、笔记本、地图,全部收缴,一片纸都不能落下!”徐天宏下令。
那男子没有激烈反抗,只是深深看了一眼那台被粗暴拆下电池的电台和那本至关重要的笔记本,任由士兵将他双手反绑,蒙上眼睛带离了木屋。
人被秘密带回旅部,直接押到了指挥部旁边的隔离房间。收缴的物品也第一时间呈送到了顾修远面前。
周岘白和孙继志闻讯也赶了过来。孙继志仔细检查了那台土制电台和笔记本上记录的复杂密码,眉头紧锁:
“旅座,这密码结构很独特,既不像军统常用的‘猛字’系列,也不像中统那些故弄玄虚的玩意儿,更不是日军的编码方式。”
周岘白翻看着那些手绘地图,指着上面的标注说:“看,他对日军据点兵力、火力配置的记录非常详细,甚至有些是我们都尚未完全掌握的。对我们部队的标注,则主要集中在布防区域和大致动向,更偏向于战场态势感知,而非具体的作战计划窃取。”
顾修远拿起这本笔记本,看着上面娟秀而缜密的字迹,以及那些看似杂乱无章,实则隐含规律的符号,眉头微微蹙起,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结合这个情报员被捕时相对镇定、试图销毁资料而非自杀或激烈反抗的表现,一个与表面情况截然不同的判断,逐渐在他心中清晰起来,并且让他感到一丝不寻常的感觉。
不对劲。
很不对劲。
这些活跃在敌后的地下工作者,尤其是能独立操作电台的重要情报员,哪一个不是将纪律和信仰刻入骨髓?
他们深知自己掌握信息的价值与危险性。按照常理,在徐天宏破门而入的那个瞬间,最可能发生的情况应该是两种:
要么是对方果断拉响手榴弹或用配枪自尽,宁死不被俘;要么就是在第一时间,不惜一切代价将笔记、密码本和最重要的地图塞进身边的火炉或药水里彻底销毁,绝不让它们落入他人之手。
可徐天宏的报告是怎么说的?
对方只是“试图”去拿笔记本,动作甚至算不上决绝,然后就被轻易制服了。
电台在工作,地图就摊在一边……这一切都太“顺利”了。
“那边”的人,纪律严明是出了名的,怎么可能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除非……这根本不是错误!
一个大胆甚至有些惊人的念头闯入顾修远的脑海:这个情报员,很可能是自愿被捕的!甚至可以说是故意被捕的!
理由呢?
顾修远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几张绘制极其详尽的日军布防图上。上面的信息,有些连他这个在前线直接与日军交手的旅长都尚未完全掌握,其价值无可估量。
“那边”显然是通过他们自己的渠道,付出了巨大代价才获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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